傍晚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也都陆续入席,我穿着一身绿,李秀秀蒙着个绿盖头,我俩真就像结婚一样开始拜天地,并挨桌给嘉宾们敬酒,村长和作为主婚人的白薇还先后有模有样的讲了一番贺词。
我心说,幸亏白薇没要求我家人也到场,不然这要是让我爸妈祖母知道了,得多心寒,挺好的小伙儿娶了一‘四手的’……
婚宴上一阵寒暄之后,一晃就晚上九点多了,见亲友们都开始散席,白薇把我和李秀秀叫到旁边说:“一会儿你们照常入洞房,进去后先把衣服脱了,叠好摆在屋子正中间地面上,再在上面点根红蜡烛,然后关了灯上炕躺好……”
“还得脱衣服啊?”
李秀秀我俩互看一眼,脸都红了,白薇笑嘻嘻说:“别怕,就脱个外套就行,今晚过了十一点,那玩意儿肯定现身,到时候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尽量别动声色,我自有办法对付它……”
这话说完,白薇又将自己那块玉坠塞进了我的手里,朝我眨了下眼又说:“新郎官,今晚你就自求多福了。”
白薇没再多说,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之后,就催促着一群人起着哄把我和李秀秀推进了洞房里,哪知道一进去,我俩就见孙二虎拎着个酒瓶子正盘腿坐在炕上生闷气呢。
一见我俩进去,孙二虎直接一瞪眼,摇摇晃晃站起来,脱了裤子就开始往我们炕上撒尿,气得白薇赶紧叫人拽他下来,质问他想干啥,结果孙二虎回了一句‘闹洞房呢’,说完被白薇、杨左生等人拖出去一顿好揍。
把炕收拾干净后,其他人都离开了,就剩下李秀秀我们俩,于是按照白薇的嘱咐先都脱了外套在地上摆好,找了个小盘子坐了根蜡烛又关了灯后,我俩就肩并肩平躺到了炕上,一时之间,气氛简直尴尬到了顶点。
黑暗中,我的呼吸显然有点急促,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紧张,随后就听李秀秀在身旁怯怯地说:“我可警告你,我比你大这么多岁,你得叫我声姐,你,你可别乱来,我不是随便的人……”
“你以为我是啊!”我没好气地答道:“昨晚太累,我先眯一会儿,快十一点时你记得叫醒我,可别趁机吃我豆腐……”
说完我就闭上眼开始休息,也免得气氛太尴尬难以相容,而李秀秀也不再说话了。
大概真是太累了,闭上眼没多久我竟就睡着了,完全忘却了那即将到来的危险,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突然做了个怪梦,我才悠悠转醒。
梦里一片漆黑,我则正骑在只大黄狐狸的背上往前飞奔,背后频频传来凄厉地惨叫声喊杀声,我想回头看,一个老人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
“你别回头,快跑,要不你就跑不了了……”
也不知怎的,我吓得真就不敢回头了,整个脖子都吓得开始发硬。
这一吓,倒是把我给吓醒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四周围一片寂静,眼前黑乎乎的。
“秀秀姐,你睡着没?秀秀?”
我叫了李秀秀几声,她却不出声,于是我扭过头去看她,就见她整个身子卷曲成一团,正依在我的身边瑟瑟发抖。
“秀秀?”
我又小声叫了叫她,用手一抓她的手,冰凉。
沉默了一会儿,李秀秀颤抖着抬起头来,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用微弱地声音颤抖着说:“有,有人……”
“啊?什么有人?”我问。
就听李秀秀又惊慌地道:“有人在柜子后边躲着看我,我,我害怕……”
听到这话,我赶紧故作镇定地悄悄扭头去看,就见摆在柜子中间的烛火摇曳不停,借着昏黄地火光,只见火炕对面的一个小木柜角落里,探出了半张青灰色的脸来,一动不动地蹲在柜子后面,直勾勾盯着我们看……
一瞬间,我的头皮开始发麻,然而眨眼的功夫,那刚刚还躲在柜子后面偷窥的人却没了踪影,紧接着就听‘啪’地一声,摆在柜子上的一支贴着红喜字的搪瓷茶缸子‘啪’地一声就倒扣在了地上,就跟被风吹下来了似的,可屋里根本没风。
茶缸在地上翻了几翻后,忽然一拐弯就朝地面中间的蜡烛撞去,‘呼啦’一下撞翻蜡烛,屋里瞬间一片黑暗……
屋里一暗下来,整个气氛也随之凝聚,随后,我就觉得一股不知哪儿吹来的冷风,正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虽感觉不到气流,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浑身自脚心开始一直冷到了头顶,随后不禁冻得人瑟瑟发抖了起来。
紧随其后,‘啪’地一声脆响又从黑乎乎的屋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原本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地清晰,把我吓了一跳,但随之却又传来一声脆响,我侧耳细听,声音来自于屋子的正中间,似乎是从柜子上掉下来砸灭了蜡烛的搪瓷茶缸,正慢悠悠地一下下在地上翻滚,朝着炕边徐徐接近。
一时间,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这时,我明显感觉到李秀秀的身体往我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几乎用自己的胳膊贴到了我的胳膊,随后在黑暗中掏过我的臂弯,将头贴了过来,伏在我耳边用气声颤巍巍地说:“小六子,我,我怕……”
“别怕,有我呢……”
虽然我自己也已经吓得够呛,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安慰了她一句,未免她慌张,我开始将手往她的身上伸,试图握住她的手,这样可能我们两个都会安心许多。
可当我摸索到她的手并且握住时,最先感觉出来的确实来自于手心的一股冰凉,这让我不禁抱怨说:“秀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什,什么我的手?有吗?”
“就我握着的这只手啊……”
为了壮胆,我故意攥着李秀秀的手抬了起来,用眼一扫,瞬间浑身都麻了,借着透过窗帘传进来的微弱月光,只见我手里攥着的那只手,苍白而粗糙,每根手指几乎都和我大拇指一样粗细。
而我注意到这些时,李秀秀显然也已注意到了,瞬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钻进我的怀里就开始念‘阿弥陀佛’,我也无法再继续保持镇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