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霍然张开了眼睛，眼中流露出了一瞬间的迷茫，不过迅速清醒。

他一把推开我，身后的蛊虫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一阵哨里啪啦的声音。

我跌坐在一边，看到这些蛊虫在他的身上，完全是有孔就钻，有缝就爬。

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袖子里，有些个子小的钻进了鞋子里，还有些蚂蚁之类的玩意居然顺着他的鼻孔往里钻，看的我不禁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就离他远了一点。

这就是真正的虫师，他们自身就是蛊的巢穴。

做完这一切，成立的脸色忽然一白，我原本以为他是受了什么伤，结果他却是大喊道：“我的蛊虫呢，我的蛊虫一下子就少了五分之一，怎么回事？”

我告诉成立我来的时候灰雾里有一个人影，那人影一直攻击成立，是他的蛊虫誓死抵抗，保护住了他，我逼走那人影也是耗费了不少气力。

为了让事情更加可信，我还展示了手腕上的伤口给他看。

他点了点头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又过了好一会，才回复了平静。

我连续使用悍天刀也有点脱力，我们两个都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成立才缓缓的开口。

“这事儿，砸了。”

这自然不用他说，现在我们两个的目标已经变了，从夺取法阵杀人，变成了安全退出这阵法。

我疑惑的问成立，他不是说有诸多准备吗，怎么都用不上。成立苦笑，他告诉我他们虫师的一身本事都在自己的虫子身上，他花了好长时间收集蛊虫，各种效果的都有一些。

这次入阵，更是带上了自己几乎所有的蛊虫，没想到还是栽了跟头，被困在了阵中。

我们聊到开门后的事情，成立说他根本没有遇到什么敌人，只是这些灰雾忽然一起涌过来，他的心神就会失守，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我拉他出来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我惊呼：“这些灰雾只是远远的浮在我身边，根本没有什么迷乱我心智的能力啊。”

话刚说完，我们俩的目光一起落在了我手里的悍天刀上。我把成立拉出来后，这些灰雾也没有再纠缠成立了。

而成立和方才的区别，只是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一柄悍天刀。

“要不，你再劈几刀试试？”成立试探道。

我告诉成立不行，我的气血是有限的，先前的入阵一刀，和救下成立的一刀，都是带着精血，激发了刀中灵性的重斩。

再一刀下去，若是脱身了还好，若是脱身不得，我便失去战斗力了。

成立不在意的笑了笑，他说他有办法。

说着，他把手一招，从袖子里钻出一只小虫来。

这小虫触须长长，通体碧绿莹润，甚至有点通透的样子，看上去并不狩恶，甚至有点喜人。

成立告诉我这是他饲养的灵力蛊，需要用他的精血饲养，但是同样的，这东西咬在人后颈上，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气血，而且毫无副作用。

我立刻伸出手，准备让这灵虫给我来上一口。”咦？”成立疑惑的轻咦了一声。

“这灵虫怎么好像很惧怕你似的。”

我告诉成立，是因为邪祟外道，都惧怕悍天刀。

成立点了点头，两指夹住这灵虫硬凑到我的胳膊上，让它给我来上了一口。

这小虫咬下去的一瞬间，我就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忽然涌上一股子热气，心脏砰砰跳起来，皮肤也浮现出一层剧烈运动后才会出现的红色。

“快，快释放气血！”成立慌忙喊道。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刀，对着灰雾就斩了下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灰雾本来和我保持着距离，但是气血之下的一刀却把整个灰雾搅动了起来，让它避无可避。

一时间，灰雾阵阵，阴风再次滚滚。

斩下去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这格外充沛的气血作祟，姥爷一刀于米的画面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十三岁那年的画面，那一天，熟睡的我从梦里醒来，看到一道惊垫落入了田野，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姥爷斩出的一刀。

“够了够了，我们快点冲出去！”成立道。

不用他喊我也能看见了，眼前隐隐出现的，是楼道里的画面。

我无视了成立的喊声，转过头对着浓雾深处，再次斩出一刀。”呼！”

这一次，灰雾滚动的更加厉害了，居然搅动着发出了阴风跑哮的声音。

灰雾居然有了一股子阴风的架势．

但是……还不够，和姥爷那一刀，还是差了太多。再来！

我大吼一声，第三刀！

“吴邪，你他妈的想干嘛！”成立急了。

这些灰雾似乎是守恒的，有的地方少了，有的地方就会多起来。

我两刀斩开了身后的灰雾，原先隐约出现在前方的楼道就又被灰雾覆盖了。

我死死盯着重新被斩开的灰雾，成立连声骂着脏话，袖口里各种毒虫恶蛊成堆成堆的往外飞。

那被我斩开的浓雾里，一道灰色的人影，长身而立。我原本只是忽悠成立的话语，居然是真的。

灰雾之中，居然真的有一个灰色人影！

“唉。”灰色人影一声长叹。”原本想放你们离开的，结果你们两个小家伙这么不识抬举。”

成立骂了一句脏话，几只小虫子落到了我的肩膀上。”吴邪，我帮你掠阵，砍了他，我们再出去！”

成立喊着，清秀的脸上满是狰狞，显然今晚的种种意料之外的遭遇，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更何况遇到了“灭杀自己五分之一蛊虫”的敌人。

不过我没有理会他，我的眼前一片朦胧的雾气，灰色的影子闪烁来去，三个人影分开又重合，我看到这个灰色的影子站在坟墓间喝着酒，他粗标的手抚摸过那块风霜不能侵蚀的古老石碑。

我看到了，那块灰色石碑上，写着一个复杂又熟悉的名字。

“吴邪！”

“那么，是你们两个自己不肯走的哦。”

灰色人影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向下一压。”那就留下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