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地上的泥土被晒的干巴巴，就连吹过来一阵风都带着一股让人烦躁的热气。

一个扛着锄头的小伙子刚从地里面回来，刚走到坡上就看到村子里那个老王颤颤巍巍的朝着村东头那边去，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真是个怪人。”

小伙子是刚带着自己媳妇搬过来的，小两口砌了个石瓦房，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日子也还算凑合，白天他下地干活，媳妇就在家做吃的等他。

“媳妇儿，我刚刚又看到那个老王去村东头了，手里面拿着好几个馒头，不知道又是从哪讨来的，这讨口子让人烦，可千万别找到我们家来。”

他媳妇儿是个粗人，闻言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

“你别不知道咋回事儿就乱说话，反正没要到咱家头上来，怕什么？”

“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吗？”

吃了两个馍，他又扛着锄头下地了，好巧不巧又遇上了老王，还是一样的方向，他心里面就跟有只猫挠痒痒似的，好奇无比。

扛着锄头站在原地看了半天，直到老王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里。

“站这看啥呢？”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村长手里面拿着大烟枪，正在嘴里邦邦抽，烟草的味道熏的小伙子皱了眉头。

“村长，我在看老王头呢。”

借着这个机会，他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他整天忘村东头那去干什么，那边不是只有一个土地庙吗？难不成住在那破庙里。”

村长拿着烟枪往他腿上打了一下，小伙子吃痛嘶了一声，不乐意的看着村长。

“你打我干啥？！”

村长抽了一口烟，随便在路边找了个石墩子坐下了。

“你这娃啥都不知道还乱说，小心真惹什么东西上身的时候。”

小伙子见状自己有得听了，连忙乐呵呵的蹲在地上给村长点烟。

“我不懂规矩，村长说给我听听呗。”

“你别说啊，那老王头，还真就住在那土地庙里面。”

土地庙是建这所村子的时候的产物，到现在已经破败不堪了，里面就一个土地公公的石象和贡品台，下面两个蒲团，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除了贡品台是干净的，其他每一个落脚处。

不过倒是有人经常去拜，那老王头年轻的时候家里面有点小钱，种小麦起家的，后来粮食稀缺，小麦的价格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他跟他媳妇儿肯干，两人三亩地种的全是麦子，一年四季都在地里忙活，赚了不少钱，也有存款，那个时候在村里是唯一一家供的起儿子上学堂的。

日子过的让人眼红，后来有了点小钱夫妻俩也就没那么苦了，再加上后来收成不好，卖不了多少钱，也就转种菜了。

谁知道一向踏实肯干的老王头一次去城里取钱给儿子交学费去了一趟赌场，他听说那里只要一点本金就能赚很多钱。

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货色，苦了小半辈子自然想学一些来钱快轻松的法子。

谁知道第一次去赌就尝到了甜头，拿着十块钱回了家，他媳妇既高兴又担忧，总觉得赌钱不好，让他下次别去了。

老王头却不听，第二天送儿子去上学的时候好半天不见回来，他媳妇一个人在家里面干活不说，中午回家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等到晚上老王头回来以后沉默的一言不发，问他怎么了，说是输钱了。

“我不是都给你说让你别去赌了吗？那玩意儿就是骗你上当的，怎么可能让你赢那么多钱，这就是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枣啊！”

老王头不信这话，他就觉得是自己的运气问题，信誓旦旦的给他媳妇保证。

“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加倍把钱给赢回来，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我运气还是挺不错的，说不定以后咱们能上城里买房呢。”

他媳妇怎么劝也不听，第二天还是拿着钱上城里去了，没想到真又让他赢了点回来，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老王头每天都泡在赌场，晚上连家都不回。

一去就是好几天，根本就见不到人影，家里的菜地他也不管了，儿子也不亲了，什么事情都丢给他媳妇一个人，两人为这事情天天吵架。

“明天开始你就跟我下地干活，你要是再去赌，那这个家就要散了，你看看你是要我和你儿子还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他媳妇儿大字不识一个，两人的存折一直都是老王头保管，这段时间去赌，存折里面已经没钱了，他不敢告诉他媳妇，却知道前几天刚卖完地里那些菜。

“媳妇，你再最后信我一次，你给我一点钱，我保证明天翻倍给你拿回来。”

但这次老王头说什么他媳妇都不听，把钱给藏起来了，谁知道他气急了直接动手打人，把他媳妇打的头破血流，最后把钱给抢走。

那儿子吓得哇哇大哭，接着又是几天不回家，后来失魂落魄的回来才知道钱又输光了，他把房子做抵押给出去了，偏偏房子也输了。

老王头跪在地上抽自己巴掌。

“媳妇，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我不是人，我不该把我们的房子抵出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但他媳妇下定了决心不跟他过，收着东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老王头天天躺在床上喝酒，菜地也不管了，后来要债的人找上门来，直接把他给打了一顿，还把房子给占了。

老王头又气又急却没办法，右手尾指还被人给剁去了，无家可归的他寻寻觅觅，在土地公庙将就了一晚。

可他没心思种菜了，成天想着赌却又没钱，整日待在土地庙里面喝点散酒，没钱买吃的也没人做饭就拿了贡品吃。

这就跟赌博一样有一就有二，没多久老王头就习惯这种生活了，每天都在土地庙里睡觉，就算有人劝那些贡品他也照吃不误，谁一说他人就嘿嘿一笑。

“我现在就想混吃等死，不然我还有啥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