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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死不修

头顶上匍匐着挂在屋檐上的半张脸鬼冷森森地道:“你本就该死,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进这里来?现在,你又伤害了我们,八目要我问你,你想怎么个死法?”

八目?那个趴在钟馗画像上的东西,名字叫八目?

我心里无比的理智,往八目多看了两眼,以表达我并不怕它的假象,心里想:“这是一群根本不讲规矩的鬼怪,如果这个八目现在就有把握杀死我,它何必叫这个半张脸跟我说话?这样看来,它也是在虚张声势,只不过是要在气势上压倒我,好让我自乱阵脚而已。”

于是我问那八目:“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我,甚至都不惜亲自动手?”

八目呜呜呜的叫了几声,看样子它居然能听懂我的话,而那半张脸用跟八目类似的叫声,看样子和八目沟通了一番,八目的叫声多了一些,应该是让他翻译给我的话。

半张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被八目吼了几声,这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恨恨地道:“八目说了,有个好朋友愿意下次来的时候带给它很多很多好东西,要求就是帮她杀了你。”

高跟鞋在乱葬岗被我和夏小洋算计了以后,居然是躲进这村庙中休养好的,而且还跟着八目做成了一笔交易?

我心里的阴霾,咕嘟嘟地冒上了脑袋。

一边思考着脱身之计,以及从这里脱身之后该怎样躲避甚至彻底解决高跟鞋的追杀问题,我顺口敷衍着好奇地问:“哦?有交易?不知高跟鞋跟八目说要给它带什么好东西啊,难道在这里作威作福还不够威风,还缺少祭品?”

忽然我心里一动,他们既然能做交易,看样子好像还处上了朋友,那么,反正高跟鞋现在正躲在城里不知哪个地方磨刀霍霍准备对下一个人下手,我能不能对他们的关系进行挑拨离间呢?

“你不要想着什么坏主意,我当人的时候,心眼可并不比你少。”半张脸到底是当过人的,我这一暗暗打算起来,他差不多也看穿了我的心思,厉声警告道。

笑话,你死了,我可还活着,为了活着,我就不能做点打算?

把心里“它为什么会叫八目”的好奇先抛在脑后,我看着八目,笑呵呵地道:“是吗?跟她都能做成朋友?我可跟这个鬼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出了名的不讲信用,这在城里谁都知道,你就等着吧,她答应你的事情,恐怕不那么容易完成了。”

抢在半张脸呵斥之前,我对八目侃侃继续说道:“而且,你和她的交易,应该是通过这个半张脸的家伙约定的吧?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家伙生前就一肚子坏水——这他刚刚说的,不是我污蔑他,相信你一定很清楚,那你就不怕他跟那个高跟鞋联合起来,最后利用高跟鞋能进出这座村庙,最终给你挖个好大的坑?毕竟,他们可都是从人走过来的,两两联合,总比人家高跟鞋跟你联合好的多吧?!”

让我欣喜若狂的是,八目那张还算完整的人脸上,露出了拟人的清晰化的疑色,它向半张脸看去。

看来,这群鬼怪之间果然是有龌龊的,同处一个屋檐下,彼此又鬼怪具有不同的属性,平日里积怨怕也不少,经我这么一挑拨,那八目居然这么容易就疑心上了半张脸。

更让我兴奋的是,我刚才居然蒙对了,高跟鞋用从外面给庙里的这些鬼鬼怪怪们带某种某些东西,换它们出手帮她杀死我的交易,竟然真的是通过这个半张脸来约定的。

打火机已经开始烫手了,我不动声色,却在脚下摸索定了一根干枯的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扔进来的树枝,必须要生新的火源了!

就在此时,八目让半张脸给我传达命令了:“放下手里的火,擦干那种动物的血,我们可以谈谈。”

我傻逼啊?

现在,只希望那根干树枝能很快燃烧起来,那样,我才能拥有更多的挑拨八目和半张脸、它们和高跟鞋之间的关系,时间,不仅仅关系到我从这座村庙里逃出去,还关系到我怎样解决跟高跟鞋之间的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庙里的空气很是干燥,这本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我现在需要这种干燥,因为,只有空气干燥,庙里的枯枝才会是干枯的,是很容易点燃的。

我很幸运,触手的枯枝,的确干燥的厉害,看样子很容易引燃。

电视剧里经常有这样的镜头,反派明明已经把主角控制住了,可他废话太多,给了主角反败为胜的机会。

我可不愿做这样的反派。

将手里的枯枝,我狠狠的在地上猛然用力砸了几下,把开头砸出易燃的分岔来,这时候,这些鬼鬼怪怪们,有机敏的已经发觉了我的意图。

它们尖叫着,似乎在恐吓我。

我全然不理,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手里有一支火把,这些鬼鬼怪怪们就不敢轻易靠近,说不定,我还可以趁机跑到门口,用火把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没有考虑更多,杀出村庙之后,村长一家在知道了我居然没上山专门等机会跟踪他们之后会怎么对待我,我不去想,至少到时候只要出了门发现已经被村长发觉,我还可以开上我的出租车撒腿就跑。

我高高举着打火机,很沉稳地把手里的枯枝分岔处凑近了明火。

这一下,那个脑袋可能不正常,经常想着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应该顺着它来的八目也看出我的意图了。

它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彷佛是给手下们下命令,让它们奋不顾身地来阻止我。

有用吗?

鬼就怕火,它一个怪也怕,既然都怕,凭什么别的鬼怪要拼命来阻止我的举动?

半张脸也没有听从八目的指挥,甚至我眼睛的余光,还瞥见它在我手中的枯枝已经冒出火花的时候,悄然从房梁上翻滚着离开我更远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尽管手心里全是汗。

毕竟,这半张脸生前是人,既然是人,他就比这些不知道什么东西成了精的家伙更懂得人心,说句实话,他在我头上悬着,比那个看样子蛮力更强大的八目在我眼前更让我忌惮。

噼啪的声音,终于在尖叫声中发出了。

我不敢大意,世上有太多的行百里者半九十的例子了,在枯枝没有完全点燃之前,在火光不能完全保护我不被这些鬼怪们吞噬之前,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打火机已经很发烫了,我尝试着慢慢地把枯枝离开打火机。

远了三厘米,又远了三厘米。

我心头狂喜,枯枝,终于是点燃了。

我把枯枝凑近嘴巴,慢慢地往上面吹气,尽管这枯枝不知是什么树,点燃之后烟大的很,熏的我眼泪哗哗的往下直淌,可我心里的喜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是。

火光越来越大了,我慢慢蹲下身去,熄灭了打火机,谨慎地收藏在第一时间可以取出来的口袋里,又捡起了一根树枝,凑在第一支火把上点燃了。

八目的愤怒,似乎已经达到了极致。

它可能从没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类,竟然敢在它的面前不听它的命令,肆无忌惮地点起两支火把来。

它愤怒的尖叫着,我只看到一团绿色的影子,快如闪电一样从我头顶掠过,风带动我的并不长的头发,刺激的我背心上的寒毛一股一股的往起直立。

尽管怕,我并没有被它吓倒,我知道,它的意图是让我跌倒把火把熄灭了。

现如今,这两支火把就是我的命,那扑朔着的火苗,我从未发现过它们居然是如此的可爱。

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可能被八目吓倒在地。

任凭它在我头顶呼号着飞来飞去,到了后来,我甚至都觉着可笑。

就算你弄出狂风暴雨来,又熄灭不掉我的火把,反而更暴露了你的心虚,这么折腾,有什么用?有什么意思?

但就在此时,我却发现那半张脸已经不见了。

它到底是跟这些鬼怪们一起的,都是要害人的,既然他生前是人,又知道这黑暗阴森的村庙才是它最后的容身之地,那么,他难道就不担心我一把火烧了这村庙吗?

他肯定是担心的,那么,现在他不见了,就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那到了别的地方,或者藏起来,等待着我暴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好让他一击致命把我杀死,从而把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给保存下来。

我似乎感觉到了,就在无尽黑暗的某一处,那半张脸上的那只阴森森的眼睛,正恶狠狠的一瞬也不动地瞪着我。

我怕吗?

我当然怕,人天生是怕黑暗的,因为黑暗带来的是无尽的未知,在这些未知中,冥冥之中的关于命运的那些东西,最让人害怕。

可事已至此,怕又有什么用?!

第二支火把已经完全点燃了,烟很大,但火势可不小。

我没有第三只手,也就没有点燃第三支火把,两只手各拿一支,一支在前,一支在后,我面对着钟馗像,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往庙门口退去。

突然,我想起一件小时候的事情。

那是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吧,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捉迷藏,那时候的我,体格比起大部分的同龄人都显得很是孱弱,何况是大一些的伙伴?当捉迷藏玩着玩着起了矛盾的时候,我经常会偷偷一个人躲起来,悄悄潜行到小伙伴们的后面去,不管是扑人也好,还是逮人也好,那是一抓一个准。

半张脸这么久不见了,以他的速度和悄无声息的行踪,要潜藏在我的后面,如果真要拼着命把我留在这里,说不定从背后突然扑出来,他真的可以办到让我手里的两根火把熄灭的事情来。

之所以会想起童年的那点事情,正是因为我对半张脸的忌惮。

我站住了脚步,黑暗之中,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沮丧的叹息。

那会是半张脸吗?是被我察觉出了他的意图的叹息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尽我所能做到最谨慎,那也未必能保佑我平平安安的从这道门里出去。

我一只手里的火把,身前身后杂乱毫无规则的挥舞着,反而火势更大了。

另一只火把,我慢慢地往满是枯草枯枝的地上伸去,我知道,八目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眼前的——我敢赌命,可它不敢,它们都不敢。

引起大火,这些鬼鬼怪怪们可没办法找水扑灭,它们只有在这村庙中等死,但我却未必就不能安全脱身出去。

果不其然,八目倏然出现在我眼前不到两米的地方——看来,它也很谨慎,生怕离我太近,我把火把会凑到它身上去。

这一刻,我才明白八目为什么会叫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