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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毛骨悚然

既然要在小村里多待几天,那就要有食宿。

这是工作,我当然不可能自己掏腰包。下午三点多从公司领取了一大堆快把出租车的后备箱塞满的各种极品,我又跑去找了赵哥。

赵哥很痛快,大笔一挥批了我三千块钱的食宿费。

“那个村里的那帮人很可恶,一个个都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这三千块钱,你也要留意着花,别刚一去就没了。”赵哥最后说。

但他可能也没想到,他的最后这句话让我起了深深的疑心。

他居然知道那个村子,居然还懂那个村里的人都是贪财的人?

这么说,赵哥也去过南郊,在那个村子里逗留过?

是以前他曾经去过呢,还是最近才去的?

他这番话,是有意让我猜到点什么,还是只是无意中考虑着怎么整治那帮司机,顺嘴就抖搂出来的呢?

直到出租车开出了城区,我才哑然失笑。

最近总是疑神疑鬼,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这都成病了。

老赵去没去过那个村,跟我有必然的关系吗?

当然,这个没关系的前提是,在他心里我只是个开9514这两出租车的普通司机。

但真实这样吗?

就算我对老赵并没有多少例如猜忌火葬场那个中年人的恶感,心里也感觉着他恐怕也不是个平白无故只看着我开车努力的小司机就对我好的人。

我开出租努力,那是因为我要靠这个挣钱,这一点,老赵清楚的很。

他可不是个善类,能好心到看我努力就对我好?

扯淡!

屈指一弹,烟头掉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而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阵乱跳,手忙脚乱将车停在了路边。

是夏小洋吗?

拿起电话,来电显示是个本市的手机号码,陌生的手机号码。

怀着忐忑又期冀的祈盼,我接起了电话:“谁?”

那边先是传来几声咳嗽,而后才是个稍微有些失真但还是绝对清楚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昨晚去上班,还是坐你的车来着。”

是火葬场的中年人。

我顿时心里咯噔的一下,他不会又要跟着去从哪里吧?

说实话,我对高跟鞋是害怕恐惧,对这个火葬场的半人半鬼的中年人,却真的是忌惮。

猜不到他要干什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能明白他对我不真的只是萍水相逢的关怀。

“哦,下班了吗?”我眼珠一转,想了个骗一骗他的主意,“那你得等会儿哈,我跑一趟城南,一会儿要接个人回城区,等我到了你门口,要不再喊你出来?”

那头明显一愣,我猜测他是在这样想:“居然没听我的话?要是真听了,怎么说这会儿也应该到半路上了啊。”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我再打个别的车吧。”他怏怏不乐的情绪直接表现了出来。

是在对我怀疑他的诚意而不高兴吗?

我心里急速的考虑着,考虑他会不会通过公司知道我其实已经跑到村里去了?考虑他跟公司里的高层,比如赵哥,到底是不是见过,有联系?

但我嘴上不慢,惋惜着说:“那真不好意思了啊,也该着我挣不到一笔提成啊。要不,从明天你上下班开始,我都固定个时间来接你?”

是的,我又在试探他。

“不用了。”电话那头婉拒了,不出所料,“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不然,就我那点工资,哪够天天打的啊,呵呵。”

还怕你答应了呢,要的就是你这个!

就是要让你最起码在去公司或者通过赵哥之类的高层确定我已经到达村里之前,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

我自认为不是个笨人,只要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这中年人考虑着别的事情而露出他冲我来的真实想法的破绽。

“晚上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吧?”挂断电话,我眯着眼睛看着斜阳,心里恶作剧般的想道。

比起前些天第一次去乱葬岗,这一次的路况有点糟糕。

半路上在补修公路,我不得不绕道小路越过那一处才又拐上公路继续行驶,这样一来,我就浪费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

因此,当我的出租车进到小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多,快到晚上的七点钟了。

村口,那个古里古怪的村长正从村头的岔路口站起来,一只手拎起了屁股底下的小马扎,拍打着上衣上的土,准备进村吃饭去。

见我车飞驰着进了村来,村长往路边让了一让,当我拉下车窗玻璃,他竟认出了我:“哦,你是上次来的那个谁,又来替人上坟啊?”

我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招呼了一声:“是啊,大爷真是好记性,来上车吧,一起进村。”

村长摇摇头拒绝了我的好意:“还是算了,一屁股土,当心把你扯弄脏。”

我笑道:“怎么会,快上车吧,正好有点事情啊,也要你帮帮我呢。”

村长这才上车,关上车门,等我重新发动车继续走的时候,灰扑扑的脸冲我转了一下,闷闷地道:“是要住宿吧?跟你说,咱们村可没大酒店大宾馆,倒是家家户户都有闲余的房子,要上谁家住去,一晚上给三五十块钱就行了。不过,要多待几天的话,吃饭也得给钱。”

是他知道我的来意,还是经常有人来这里扫墓,把食宿安排在村里才造成他对此十分熟练的?

我拐弯抹角的打探:“哦,那还好,那还好,不至于晚上住荒郊野外,吃个饭连热水泡面都没有。咱这是经常这么安排?每年扫墓在村里食宿的人,多不多?”

“住荒郊野外?”村长冷冷的皮笑肉不笑着,把旱烟锅子在嘴里砸吧着,露出小半口焦黄的烟牙,冷冷道,“那不至于,不至于,怎么的也不能让外乡人给本地的鬼晚上弄死,那是要负责任的,我这个村长是要负责任的。”

“居然真有鬼?”我装作不信。

村长头也没抬:“你会相信的,不然村前村后两座钟馗爷爷庙,是放那糊弄人的?”

“今晚住谁家,路上你先看看,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回头记着把钱给人家就行。”进了村子里面,也就是从钟馗庙后的第一户人家开始,村长就这样说着,显然,他对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很是恼怒,彷佛辱没了他一村之长的威严。

“村长,你家有提供住宿吃饭没?一事不烦二主嘛。”我可不信,村长家的食宿条件会比村里随便一家我不熟悉的会差。

村长没直接回答我,而是说:“前头左拐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答应让我在他家食宿。当然,回头“把钱记着给人家。”

然而,当我把方向盘打了小半圈的时候,村长却大喝一声:“停车,快刹车!”

我吃了一惊,以为我在哪不明不白地触怒他,他不让我去他家住宿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麻烦了,村长那在村里可是土皇帝,他不要我在他家食宿的话,村里还有谁敢留我食宿?

于是,我赶紧听话地猛踩刹车,车子一个漂移刚停稳,就听村长破口大骂:“驴日的,又堵在着弄啥?想死不好意思讲吗?”

这不是在骂我,我听得出来。

略微放下心,连忙也顺着他的目光往车子前头看,这一看,我又打了个寒颤。

只见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不知多久没修剪,也没洗过了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到底有多大,只见他或者她大张着嘴,就在车前不到半米的地方,一手拽着一根麻绳一样粗细一样颜色的蛇,一手捏着不断吞吐着猩红的信子的舌头,嗷嗷的叫着,好像在跟蛇说话。

我仔细一听,他嗷嗷两声之后在说:“有人要死了,对不对?”

村长利索地解开车门的锁,麻利的跳下车去,骂骂咧咧好像要打人。

我又听见那个疯子一样的人嗷嗷两声后嘻嘻地笑道:“我就知道,你在村里待不下去要走,那肯定是村里来厉鬼了么。”

村里来了厉鬼?是高跟鞋又跟来了吗?

我正要下车去拽住疯子问个明白,村长一脚已经踹在了他屁股上,骂道:“驴日的,整天招猫逗狗不够,还拉上了长虫唱大戏了!”

疯子被踹了个趔趄,但他没有理村长,而是对着那舌头依然笑嘻嘻地说:“好吧,好吧,你说要赶紧走,那就走吧,我也不留你了,看把你吓的。”

他能跟蛇对话?

我觉着自己的半个脸颊都麻木了,这比我第一次真正见到鬼还恐怖。

是这蛇成精了,还是他在自言自语?

我希望是后者。

他松开手,那蛇一下子蹦到了车窗前,我啊的一声大叫,村长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抽了那疯子一样的村民几下,把他打跑了,才回过头来要把蛇从车上驱赶走。

我的目光跟那蛇的目光,有刹那间的一瞬间对视。

我惊恐的发现,它居然在嘲笑我。

碎金色的蛇眼里,透射出来的是刺骨的冰冷,但这冰冷中,那嘲笑的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似乎它在笑着说:“你个傻逼,跑我们村来送死吗?”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远远听到跑远了的疯子边走边大声的拍着手叫:“长虫说了,村里来的客,这个是要死的。”

我愈发恐惧,眼睁睁看着那村长站在远处挥舞着棍子恐吓着让蛇走开,手脚冰凉的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

我想,我这次来村里,恐怕是错了。

然而,不等我鼓起勇气发动汽车连夜逃离这个村子,那蛇哧溜一下从车前蹦到了地上,飞快的扭动着,扭曲着,转眼消失不见。

而村长也飞快的第一时间上了车来,他干枯的犹如老树皮的手按在了我要挂倒档的手上,猛烈的咳嗽着,鲜血一样颜色的晚霞打在他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种病态的惨白中的艳红。

“到家了,快进院吧,到了七点,除了疯子村里就没人在外头走动了。”他这样说,说完又大声咳嗽了好一气,才神神秘秘甚至诡异的告诉我,“别看有钟馗爷爷镇着,这村里啊,嘿嘿,不太平。”

那嘿嘿的两声短促的笑声,让我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每到冬夜总会经常听到的夜枭的叫声,刺耳,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