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老又抽出的他的烟杆，发现现在没法吸烟于是又收了回去，我定定的看着他，看不透这普通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只是突然感觉好累，这种深陷其中的滋味实在是不想尝了，但是摆在眼前的路又没有几条。

“走吧，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或许那些陈旧的机关已经杀不死他们了，如果你出去得早，可能还有时间叫人来救他们。”隋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走向远处。

我冷笑一声，他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地宫的存在，又怎么会让我有时间叫人来，这些话不过是敷衍罢了，我往上看了一眼，昏黄的烛光照亮着有限的黑暗，那些怪鸟的脸不时映照出奇怪的影子，厚重的门后开始传来枪声，我总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隋老走走停停，最后所站之处是一口普通的棺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具普通的尸体，但是之前经历了它们全体诈尸的状况，这还能躺在棺材里的倒成了特别。

隋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先是如陈立那般在地上跪拜了一番，随后便点着了尸体的衣服，火苗逐渐变大，我看见这棺材板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在火焰的烤炙下逐渐变黑，黑色的纹理中开始渗透出如蚂蚁般大小的颗粒，它们会动，它们在慢慢沿着木板往尸体身下钻去，毫不畏惧越来越旺的火焰。

慢慢地，我听见转轴的声音，平台上的棺材有的开始晃动，似乎是要移动。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地宫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忍不住问道。

隋老眯了眯眼，见这开关还要费些时间才能打开，便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命。”

接下来隋老给我讲了个故事，是关于一个民族信仰的故事。

很久以前，隋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们苦聪一族的都住在这片原始丛林里，他没有名字，因为家里排行老三，别人都叫他三儿，他从小跟着家人出去打猎、下套，不懂得什么叫文明，活得就像个野人一样，他们一族人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就这么活着，但是一年中却有一个固定的时间用来祭祀，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这群人的眼中才会流露出不同于野性的目光，隋老说他在外界生活了许久才懂得，那种目光里藏着的是信仰。

他们族人寿命都很短，流传下来的说法是因为他们曾经亵渎神灵的缘故，但我觉得这跟他们生活的环境有关，饮食和医疗卫生都有重大问题，寿命短也正常，但是隋老却告诉我平均只能活到三四十岁，这倒是短得奇怪了点，所以他们才要年年祭祀，祈求获得宽恕。

他们都知道这丛林深处存在着一个神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地宫），这里的入口每三十年就会出现一次，他们会选一批年轻厉害的人进入其中，如果有人能活着出来，他就会延长寿命，这在他们眼中就像是神迹一样，隋老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也被选进去并且成功从地宫中逃了出来，他说他永远忘不了那次经历。

里面是一片充满危险的领域，他根据前人的经验和自己多年打猎练出来的能力一路闯到了最后，不过他的路线跟我们走得完全不一样，经历和最后的目的地也不相同，他走到最后是一个祭坛，这个祭坛跟他们每年祭祀时用的一样，祭坛上方画着一个巨大的图腾，这图腾便是我们之前在门口看到的，只不过被放大了许多后，一些细节也画得更仔细了。

隋老说他第一眼就被那图腾上的虫眼所吸引，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只想看着那双眼睛，好像那里就是极乐净土，他慢慢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思维也跳出了常态，这种情况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像是几分钟又好像是已经过了几年那么久，周围仍是一成不变的昏黄烛光和年久积灰的墙壁，他脑袋清醒过来，再不敢看那图腾，怕自己就深陷在这里出不去了。

这一次回来，隋老不仅成了众人羡慕敬仰之人，更成了地宫最虔诚的信徒，但这种事情早已是见怪不怪，隋老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每个活着出来见过图腾的人都会变成这样，这种轮回早已维持了上百年，真正打乱他们生活的是动荡不安的外界局势。

时代的发展再也容不下他们远离人群，与兽为伍，他们被迫迁出，与所有人融为一体，去适应新的文明。

隋老出山比较晚，但是学习能力很强，适应地也比较快，他始终想念着大山里的日子，担心那个地宫被人发现。隋老本以为就要种着庄稼过完后半辈子，但是这时候却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长袍，戴着一个帽子和墨镜，他经人介绍找到了隋老，这一来可算是彻底改变了隋老普普通通过完下半生的命运。

隋老说这人就是我爷爷，隋老见到爷爷时总没给他好脸色，只当是上面派人来查看他们一族的生活情况，隋老一向不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他们总是话里藏话，拐弯抹角，这次隋老也是了当地说：“我还是想回到山里去，这里的狗除了撵鸡还能干啥，不像我们山里养的，还能逮兔子咧。”

爷爷笑了笑说：“误会了，我不是决定事情的人，来这里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这个忙可能要花你一辈子的时间。”

“打猎是一辈子，种地也是一辈子，你还要求啥咧？”

“要你帮我看守个东西。”

说完爷爷摘下了墨镜，直直地盯着隋老，隋老一看，这双眼睛是如此熟悉，肃穆而神秘，一下子就把他带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图腾面前，双腿一抖差点就跪下了，也就是这一眼，隋老便认定爷爷就是他要追随的人了，就像他对那个图腾的执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