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恐惧就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凶狠地撕咬着她的心,将她从高处拖下来带入地|狱。
胥瑚被打后变得十分安静,捂着脸跪坐在地上,既不看那个女子也不说话,似乎已经接受了后来的命运。
女子对她的识趣颇为满意,回头吩咐两个人过来将她拖出去。
胥瑚的双脚垂在地上,两只胳膊被一左一右架着向外拖,就像牢笼里的囚犯。她完全不在意自己一会儿要去哪儿,反正变成现在这样,去哪儿都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就这样被毫无知觉地拖了很久,胥瑚才从刚刚的牢房进了另一个房间。她低低垂下眼睑,对自己所在的环境一点都没兴趣,反而是那两个将他拖过来的人完成任务以后直接松手把她摔在了地上。
胥瑚就着倒下的姿势躺在地面上,那个女人在两名壮汉离去后进了房间,看也不看胥瑚,径自环视了一圈,道:“以后你就住这儿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说,后面的事儿会有人来教你。”
说罢,女人转身离开,留下胥瑚一个人像失了魂一般躺在房间的正中。阳光通过房门直直地铺在了胥瑚身上,但她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反而如同坠入冰窟,待在地上瑟瑟发抖。
等胥瑚意识到自己马上要经历什么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她在地上足足躺了三个时辰,这期间没有人来找她,一个人静静趴伏在冰冷的地面,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形傀儡。寒气通过单薄的衣服浸入骨髓,让胥瑚不禁牙齿打颤。
她终于受不了,从地上慢慢爬起,身体随着她支起的动作发出僵硬的“咯咯”声。她摸了摸挨着地面的那侧,触手冰凉,还因压迫变得麻木不堪。
胥瑚慢慢扶着地面跪起,接着一点点用双脚撑起全身重量,就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孩,步子蹒跚身体摇晃,差点带翻前面的桌子。
她踉踉跄跄地来到榻边,“扑通”一声坐了上去。胥瑚不知道这个榻是不是为她准备的,但是摸起来颇为柔软,确实比她以前住的地方好的多,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能消除那个女人冰冷的眼神与凶残的行为带给她的阴影,反而让她觉得这像是上刑场前的最后一顿饭,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加苦难的日子在等着她。
胥瑚倒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却是被声音吵醒的。
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手上端着盘子蹑手蹑脚走进了胥瑚房里,将盘子轻轻放在桌上。盘子与桌子相碰时发出了“叮”一声响,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胥瑚在听到响声后立即惊醒从榻上坐起,怒喝道:“谁!”
小姑娘被胥瑚吓了一跳,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胥瑚从榻上翻身下来,赤着脚向她走去。
小姑娘被胥瑚的气势威慑,看着她虽然身体不稳但满眼通红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在家乡看到的那些饿死街头的流亡之人,竟然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胥瑚走到她身边,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立刻吓得她倒退一步,与胥瑚保持距离。胥瑚也不甚在乎,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盘子,上面摆着几块干巴的点心,表皮皲裂,内馅凝固,显然是放了一阵子了。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她的小姑娘,小姑娘明白过来后立刻抓了一个塞进嘴里,示意没毒,她这才在桌边坐下拿起来吃。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心中暗暗赞叹。就算被关起来饿了好几天,她在看到食物后也没有显得急迫,反而不紧不慢地一口口细细咀嚼,就像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一样仔细,虽然面前的东西早就已经不新鲜了。
胥瑚一口口吃完盘子里的糕点,又看到桌上摆着茶壶,想倒点水来喝,无奈拎起来才发现是空的。
小姑娘看她拎着壶手臂僵在半空,立刻明白了,赶紧跑出去到后院里打了桶水拎过来,一边给壶里倒水一边道:“现在厨房已经没有人了,姑娘还请先将就着,明日再派人过来给您送热水。”
胥瑚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觉得有点对不住,于是对她摆摆手道:“辛苦了,别在那儿站着,过来坐吧。”
小姑娘听到这话后受宠若惊地看着胥瑚,似乎不明白她想干什么。胥瑚声音还没缓过来,带着些微沙哑,但却尽量柔和地道:“我没什么恶意,这么晚了还能给我过来送吃的,感激你还来不及,赶紧坐吧。”
小姑娘犹豫着坐在了胥瑚旁边。胥瑚拿起茶杯也给她倒了一杯,微笑着道:“别害怕,我想问你几件事,问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她听见胥瑚的声音还很嘶哑,说话也一顿一顿的,就知道胥瑚现在还不是很舒服,赶忙道:“姑娘不如先去休息,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也是一样的。”
胥瑚摆摆手示意无妨,接着道:“我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听完后,先是咬了咬下唇,似乎有点犹豫该不该回答,片刻后还是下定决心道:“不瞒姑娘说,这里名唤青鸾院,就是……嗯……我觉得您应该能明白。”
她以为胥瑚听完了以后会很激动,不成想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道:“把我关进去的也是那个女人吗?”
小姑娘听见“女人”这个称呼,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您是说红姐吗?不是的,她是这里的掌柜,之前把你关起来的应该是那些人贩子,她是从他们手中把你买下来的。”
胥瑚再次点了点头,道:“那你呢?你也是被买下来的?”
小姑娘突然一下沉默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半晌后才低声道:“也不算吧,我娘以前就是这里的,我只是跟我娘一样继续留在这里罢了。”
胥瑚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赶紧岔开话题,道:“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从这儿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