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莫名其妙地看着胥瑚，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怀疑着开口道：“你……打听他干嘛？看上他了？”

胥瑚这才发现自己问的话有些歧义，赶紧解释道：“没，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不可思议，想多了解一下，以后说不定还有事要麻烦他呢。”

顾枫望着院子里那口井，胥瑚刚刚用来打水的木桶还放在旁边，此刻孤零零地立在那儿，颇有点被抛弃的感觉。 他闷声嘀咕道：“你有事就不能麻烦我吗……”

“什么？”胥瑚没听见顾枫的话，往前凑了一步，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把他盯得一下没了底气。

“我说，他是一个很有志向的人。你那天也听了，他不是想去当｜官吗，谋求的官职还不小，而且他现在的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庞大的财力人力，绝对是人中龙凤啊！”顾枫说话的时候若有若无地带着些酸气，在胥瑚耳里听来就像在嫉妒他一般。

她心里突然觉得顾枫这个人很有意思，明明他和谢昶是好友，却因她一句话变得像个心智不开的小孩儿，也不知道该说他足智多谋还是单纯无忧。

胥瑚故意不回他，直接走到一旁拆开刚刚拿到的信件。顾枫自知没趣，便不再言语，跟着过去探头看。

信上内容多是些寒暄之语，对胥瑚进行了一长篇问候。她直接略过这段，后面才写到这封信的目的，与那送信的姑娘所述相同，想要回那个锦囊，只不过又对锦囊的来处做了些说明，以及答应给她的报酬数。

胥瑚“嘶”了一声，微微侧头对顾枫道：“你说，他要是知道锦囊已经没了的话，会不会气得过来把我打一顿？”

顾枫“噗”一声笑了出来，颤着音道：“说不准，你看他写的这么情真意切，报酬还给的不低，肯定是打定主意要拿回去，要不你就趁他来之前跑过去找他算了。”

“那你干脆陪我去吧。”胥瑚看着他的眼睛，令顾枫产生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他咽了口唾沫，在胥瑚的威压下不得已点了点头。

胥瑚完工后还没到未时，按理说抚玉楼应该还没开始经营，但信上也没给出具体的见面时间，胥瑚决定还是早去为好。

她与顾枫沿着通往西市的路走去，这次他们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似乎彼此间有一种默契，令他们一直保持沉默，只能这样诡异地并肩走在一起。

西市不比其他，人流总是比别的地方多些。胥瑚走到抚玉楼前时，先转头透过层层人群看了眼对面。此刻夕阳正盛，春越楼的招牌在阳光下被渡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百年不变的宁静弥漫在里面，使人的整个身心都不由自主受其熏陶，再聒噪的心也能沉静下来。

虽然有客人吃饭，但胥瑚并没看见谢昶的身影，她想起昨天前天也是如此，大概谢昶空闲的时候会去别的地方，一般不在酒楼前厅待着。

顾枫在后面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催促，胥瑚只好回过身，刚想上前敲门，顾枫就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胥瑚被顾枫拉到了旁边的一个小角门，轻轻叩响门扉。

三声过后，顾枫便不再敲了，看着胥瑚道：“大白天闯青｜楼，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别这么不知羞耻行不行？”

胥瑚白了他一眼，转头看旁边小摊上卖的包子。不一会儿就有人前来打开木门，刚刚那位送信的姑娘站在门前，看着他们丝毫不觉意外，客气地一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枫首先抬脚进门，胥瑚紧跟在后面，那位姑娘便在他们进门后又回身将木门关上。

“请你们这边来。”那姑娘走在前面，示意他们跟上。

胥瑚与顾枫走在后面，不时环顾一圈抚玉楼内部的景色。从正门来看，抚玉楼是一座高大的楼宇，装饰地金碧辉煌精致奢靡，然而其后却有个不小的庭院，院子后面是一排排小厢房，供歇了业的姑娘们住。

院子里不但有池塘，还有几座微型的假山及小巧的白石桥，几只黄鹂停在柳树梢头，叽叽喳喳鸣唱不休，又有飞蝶绕花盘旋，扫过花尾留下轻微的震动。

不过景色虽好，除了他们却也没有别人。胥瑚猜想是姑娘们还在睡觉，于是好奇地打量起那些房子。

她与顾枫被带着过了石桥，径直走到厢房中顶头的一间。

前方带路的人示意他们稍等，自己走上去轻轻叩响门扉，里面立时传出一句微弱的“进来”，她便打开门指引他们进入。

胥瑚与顾枫刚进去，那人立刻就从后面将门关上。胥瑚吓得赶紧回头，里面的声音却道：“胥姑娘莫怕，我只是想与你们单独说说话。”

胥瑚松了口气，转而望向里面的人。这屋子很黑，不知是否由于背光的原因，整间屋子如同夜晚一般暗沉沉地看不清楚，只有一盏烛火稀薄地立在案前燃烧，火苗跳动，将熄未熄。

里面的人坐在屏风后，轻声道：“请坐。”

他们坐下后，那人似乎看到来人不止胥瑚一个，缓慢地问道：“这位公子是……？”

顾枫冲屏风内一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在下吴郡顾氏，此次不放心胥姑娘孤身外出，特意一同前来以保平安。”

里面的人似乎微微有些怒意，语气低沉地喝道：“我诚心请你们前来，你们却如此态度，当真以为我不敢做什么吗！”

“就是怕你做什么才会过来陪她。”顾枫丝毫不肯让步，顶得那人顿时语塞。

他叹了口气，说声“罢了”，接着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已经听到了苏晨的回报，就是带你们来的那位，眼下锦囊已失，我想请你们如实相告失踪前后的事。”

胥瑚看了眼顾枫，顾枫点点头示意可以，胥瑚便将昨夜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屏风后的人，只是自觉隐去了油彩这部分。

那人点点头，又恢复了刚刚他们进门时那种低缓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如此，还要劳烦姑娘以后多配合我们寻找。”

胥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语调一下变得尖锐起来：“为什么！这东西本来就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找自己去找，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枫似乎也觉得不妥，附和道：“没错，东西是你们弄丢的，你们也别牵累别人。”

“是么？那要是我说，那东西事关天下安定，你们还会推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