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来答应了，看到叶怜荷离去后，他拉着叶胜华的手，上了车。

“小胜华，读几年级了呀？”莫来一边开车，一边和叶胜华对话。

“我没有去学校，妈妈给我请了家教。”叶胜华本来明媚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露出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落寞的表情。

莫来想也许是好胜的叶青太在乎这个女孩了，所以才请家教老师亲自培养，不过他想小孩子都是需要同伴的，没有去上学，会让叶胜华失去童年的很多乐趣的。就像他，虽然在少年时期认为应该独来独往避免因为人际关系而浪费学习的时间，可是和燕婉在一起，却总能感到无法掩饰住的开心。想到过去，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翘动，又马上收了回来。

“漂亮哥哥，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叶胜华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莫来有些吃惊，虽然说思考一些形而上学的事情是人类自孩童时就会做的，不过在十岁阶段，倒不会一本正经地问出这类问题，而是更关心玩具之类的吧。就算是他，那时候也很想要游戏王卡片来着。

“我……”这个问题，莫来心里也没有答案，但是为了安慰叶胜华，他答道，“为了获得幸福吧。”

“什么是幸福呢？”叶胜华依旧穷追不舍地问道。

“什么是幸福呢？”校园里的大树下，燕婉望着操场下拼命奔跑的少年们，对身边的莫来发出这样的追问。

莫来知道燕婉是因为昨天看的《银河铁道之夜，才这么问道。

“如果妈妈过得幸福，我就幸福吧。”那时的莫来没有像书中的康贝内拉一样给出不知道的回答，而是寻找出了内心的答案。

现在，面对小女孩天真的追问，他却没能像之前那样给出肯定的回答，在他的愿望已经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今天，对于他而言，什么才是幸福呢？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吧。”但是，为了守护稚嫩的小女孩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只能给出童话般美好的回答。

“不，”叶胜华却否定掉了莫来的回答，她认真地说，“对于有些人而言，活着就是幸福吧。”

听到叶胜华的回答，莫来有些吃惊。他转头看着叶胜华，只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孩童不该有的悲凉表情。

“你……”莫来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过，他想问叶胜华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发问。

“漂亮哥哥，”叶胜华却又露出小女孩特有的笑容，“你要跟姐姐结婚么？”

听到叶怜荷的问话，莫来沉默了，在他的心里，确实存有和叶怜荷结婚的打算，只是……不知为何，他还说不出口。

“姐姐其实很好的。而且，你跟姐姐结婚的话，我就可以经常看见你了。”叶胜华笑嘻嘻地说。

“你那么想和我在一起么？”莫来有些惊讶地问。这个女孩对他展露了不同寻常的亲热。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啊。”叶胜华天真的回答让莫来哭笑不得。

到了家里以后，莫来有些苦恼地叫佣人从家里的各处找来一些零食招待叶胜华，最终只能找到一些年会时剩下的零食。

叶胜华吃着饼干，环顾着四周，突然又冒出一句不像孩童会说出来的话：“哥哥，你很寂寞啊。”

“寂寞？”莫来有些吃惊地望着叶胜华。

“是啊，”叶胜华还是笑嘻嘻的样子，“连游戏机都没有哎，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活得像个老头。”

“大人很忙的。”莫来哭笑不得地回应道，“小胜华喜欢打游戏么？”

“喜欢啊，因为打游戏很开心。”叶胜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游戏里的人，可以随便跑啊，跳啊还有打架，很爽的哎。”

莫来想了想，打了电话给小马，让他买点最近比较热门的游戏和游戏机。

不知为何，他看到叶胜华，就会想起他那个还未谋面的妹妹，如果她没有死，而是平安地长大，大概也就是叶胜华如今的模样吧。所以，他总是下意识地想去对叶胜华好。

“嘻嘻，能和哥哥一起玩游戏咯。”叶胜华开心地笑着。看到叶胜华的笑容，莫来也不禁受到了感染，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正在这时，莫来的电话响了，原来是叶怜荷找不到莫来的房子了。

莫来嘱咐佣人陪着叶胜华一会，就去门外找叶怜荷了。

叶怜荷提着一大袋东西，跟着莫来进了房子，她说了句“你陪我妹妹，我去做菜”，就笑着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她就端出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这是姐姐第一次做出这么好吃的菜哎，”叶胜华一边满足地吃着，一边露出开心的笑容，因为嘴上塞着东西，所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这大概是爱的力量？”

“嘴里嚼着东西不要乱说话。”叶怜荷嗔怪地说道。

莫来心里突然流过温暖的感觉，他突然想这也许就是家的感觉吧。

吊针瓶里的药水一点点地往下滴落。燕华望着头顶已经看了许久的白白的天花板，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似是撑不住般，又再次陷入沉睡中。

“华哥……”莫荷的脸像是笼罩在烟雾中，让人看不真切，但是，即使如此，她的笑脸依旧让人看得心动，就像是夏日刚开的莲花一般。

燕华伸出手，怀念般地抚摸着莫荷的脸，还是同样温润的触感，带着仿佛牛奶糖般的奶香味。

“小荷，”燕华轻声地唤，声音异常地温柔，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的声音，“我们结婚吧。”

莫荷有些惊讶，她抬头看着燕华，眼里氤氲着水雾，看到燕华坚定的眼神，她也异常坚定地点头。

彼时，他们都才刚大学毕业，因为燕莫两家有世仇的关系，所以两人在一起遭到了两家剧烈的反对，并断了他们的生活费。

即使如此，燕华和莫荷也从没有放弃。虽然因为燕莫两家的关系，让他们找工作变得难找了点，但是，他们依然在出租屋里过得很开心，只是每天商量着吃什么菜，每天在一个饭桌上吃饭，然后两人争着洗碗，燕华和莫荷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只是，燕华有时也会望着夜晚窗外的霓虹灯发呆，想着自己的一生是否就这么平凡地度过，不过，他看着莫荷美丽的侧脸，回想起他跟莫荷告白时的承诺，想着为了莫荷也要努力加油。

晚上的时候，抱着莫荷柔软的身躯，燕华就觉得此生无憾。

“今天我卖出去了十份产品，提成应该够房租了，之后鼓足干劲再干的话，就可以度蜜月了呢。”燕华抱着莫荷，将头埋进她的胸里，感觉一天拉客户的疲惫一扫而空。

“度蜜月不是结婚后才叫度蜜月么？”

“和你在一起，天天都是度蜜月。”燕华说着他本以为他不会说的情话，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棒极了，所以，他忽视了莫荷一扫而过的落寞。

“我今天也卖出去了很多呢。”因为专业比较冷门，莫荷找工作并没有燕华那么轻松，加上莫荷生性害羞，也做不来销售这类工作。所以只能临街卖卖自己手工制作的古风饰品。而且因为不会叫喊，所以生意比较惨淡。

燕华温柔地在莫荷的额头前映上一吻。

“我的公主，”他温柔地说，“我的梦想是开个首饰公司，让你成为首席设计师。”

莫荷害羞地微微一笑，她扯着睡衣上的袖子，神情有些异样，不过当时的燕华并没有注意。

而等燕华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一天，看着倒在地上衣服被撕扯得破烂、裸露的皮肤上满是吻痕的莫荷的那一刻的情景，是燕华一辈子的梦魇。无论，他多么痛恨自己，他也没有办法做到释然，脑海里总是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那些男人撕扯着莫荷的衣服，用肮脏肥胖的手抚摸着莫荷白皙的肌肤的画面，而莫荷在他们的魔爪下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错误不在莫荷，可是，正是如此，所以，他才无法应对莫荷，也无法应对这样的自己。

事情发生之后，起初，他还能努力地压制心里的感情，带莫荷报案，努力地温柔地安慰着莫荷，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坦然地拥抱着莫荷了，即使抱着莫荷，他闻到的也不再是之前那股可爱的奶香味，而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带着恶臭的气味。莫荷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原本就临近崩溃的她脾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温和，反而总是容易发怒，大声地叫着他滚远点。

凭借着对莫荷的爱意，他忍了下来，认为时间会稀释一切。可是，命运却仿佛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莫荷怀孕了。

“打掉吧。”面对着化验报告，他平静地说，就像是在说“我去洗碗吧”一样。

听到燕华的话，莫荷愣了一会，脸上的表情好像没有了生气，她淡淡地应了句“好”。

在医院排队的时候，燕华碰到了从小青梅竹马的苏梦。

“阿华，”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苏梦看到燕华，露出很开心的表情打了声招呼，然后同燕华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