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嘴里的“货”到底是什么，青城派里究竟还有什么秘密，顾卿书究竟在隐藏什么？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莫祁言一点也不担心，她越是接近真相，越是会发掘到更多隐情。

仅凭这些天她所受到的危险来看，她恐怕已经是某些人的“重要宾客”了。

这比上一世，什么都不做等死，要好很多。

青城派，药宗。

顾卿书矗立在药房窗边，身后跪倒一片药宗弟子，柳柳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之上还渗出了血液，显然只是刚刚包扎好，仍然跪在最前面，低头不语。

“药宗的人，办事当真得力。”

顾卿书清淡的语气中充满了冷意，柳柳闻言肩膀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忙将头磕在地上，重重的一声，立马有种眩晕的感觉，身后弟子们也忙拜倒在地，不敢说话。

“此次责任全在柳柳，是柳柳的错，没有拦住湘儿，大师兄要罚便罚我吧！”柳柳扣在地上声音铿锵，有血液从她的额头下方流了出来。

“呵，”顾卿书冷笑一声，“若是真论其责任来，只怕是你几条小命都不够交代的。”

柳柳已觉头晕目眩，但仍勉力支撑着身子不至于倒下，“今日之事，实在蹊跷，先是湖阳郡主的侍女小诺意外受伤，而其所中暗器却是北冥的东西，属下不知北冥为何要害郡主的人，也不知该种情况是该救还是不救，是柳柳愚钝，未能看清明理。”

“北冥的东西？”顾卿书蹙眉。

“是的，小诺所中暗器乃是北冥银针，取自北冥寒冰，细微乃至不可见，用北冥族独特的工艺做成之后，便是遇火也不会化，没有任何一种材质能够做成这样厉害的银针，非北冥的人也无法施用此器，故柳柳断定，这是北冥的人蓄意谋害郡主。”柳柳条理清晰，不卑不亢。

“医者仁心，是我一直强调的，既然你已经见到了伤者，何况还是我再三嘱咐要好生照看的湖阳郡主的人，你为何不救，还有何疑惑担忧的？”顾卿书始终背对着众人，似乎还有余气未消。

“大师兄常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柳柳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况且也不是郡主本人受伤，柳柳便生了动摇之心，出了错。若是郡主受伤，柳柳便是豁出自己这条贱命去也要换郡主回来的！总而言之，千错万错都是柳柳的错，请大师兄莫要怪罪其他无辜药宗弟子。”柳柳说完，又再次连磕三头。

“更何况…这北冥银针自带寒毒，只有北冥王方有解药，柳柳没有解药，也不敢妄用内功驱寒，毕竟那侍女是没有半点武功之人，柳柳便私自决定封了她的穴位，叫她暂时保持休眠状态以存体力等待救援，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郡主性子如此刚烈？没想到她们主仆二人感情如此深厚？”顾卿书肩膀气的微微颤抖。

“没想到湘儿竟对那侍女这般在意，竟要冲进来夺走小诺，而那时小诺刚刚进入休眠，柳柳怕被郡主误会小诺已死，便极力想要挡住郡主不进药房，没想到她的力量竟已在迸发，竟直接闯进房内，观察力也增强了，连预备偷偷转移的担架都能及时发现，然后…”柳柳欲言又止。

“既是先封住了穴位等待救援，又何必将小诺转移，实话告知祁言又有何妨？”顾卿书拂袖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柳柳，眼神似寒冰。

“柳柳以为，当时郡主已然听不进去一切劝说，柳柳怕大师兄想要小诺死，若是先行转移到另一处，等大师兄回来，柳柳便解了穴叫她自生自灭便是了，柳柳是想将决定的主动权交给大师兄！无论怎样这都是缓兵之计，柳柳不能让郡主将人带走！”

“你到底，有没有私心？”顾卿书盯着柳柳，一字一顿问道。

“天地可鉴，柳柳对大师兄别无二心！大师兄吩咐的事情柳柳都是在竭力办理啊！所有在场弟子都可证明，柳柳当真没有任何私心，全然为大师兄考虑！”柳柳越说越激动，立直了身子，仰脸看向顾卿书。

此时柳柳的额间已经泛紫，乌黑一片，血液早已流了满脸。

顾卿书冷冷看着柳柳，“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能将言儿带来青山，你可知你一个愚钝的错误竟将我所有付出化为一炬？”

“柳柳知道。”柳柳眼中的泪花夺眶而出，与鲜血汇在一起，她已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只是知道自己的心像堵住了千万吨棉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卿书用好看的手指捏住柳柳的下巴，“留不住她？”

柳柳哭着点了点头，声音颤抖道：“湘儿她体内的力量散发出来，柳柳真的拦不住她，她当年能凭这力量屠门，现在也能，她一轻轻挥手，恐怕就能将整个药宗毁了……”

“别废话。”顾卿书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我只问你，留不住她？”

现在的顾卿书实在可怕，柳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师兄，往日里他都是一副闲云野鹤，温文尔雅的状态，而此刻居然眼神狠栗，气场强了许多倍。

“请大师兄放过柳柳师姐！柳柳师姐确实是竭力想要拦住她，只是那妖女魔力太强，我们实在敌不过！”柳柳的贴身侍女伏地说道。

顾卿书嘴角一勾，笑了笑，“你可以作证？”

柳柳从见过他这样阴骘的笑，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一般，只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忙大声喊着，“别乱说话！”

“奴婢可以作证！”侍女答完，顾卿书用另一只手猛地一挥袖，一柄短匕首便飞了出来，直直插到侍女的脖子上，瞬间血流成河。

柳柳的手垂了下来，无可奈何的看着顾卿书，“请大师兄赐福。”

在药宗，赐福的意思便是赐死，只是主子赏赐的，无论是什么都是福。

顾卿书并不搭理她，却是冷声问道：“谁还可以作证？”

众人趴做一团，再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