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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皆为局中人

原是任齐天大圣分离挣扎都不可撼动半分的五行山,雷电倾顶而下。

自山顶处出现闪电瘢痕的裂痕,蕴藏其中的能量倾泻而出。

江流手中的封印符咒随雷电消散,被震慑出十里开外,落地堪堪稳住身形。

没有了压制,孙悟空积攒五百年的怨气将这方天地笼罩,遮天蔽日。

仿若置身无数刀刃之上的恐惧,将江流包裹,袈裟加持抵挡部分怨气,体内气血压制感越发强烈。

身后罗汉印现,法力得以在体内流转,驱散不适感。

“大师,小心退后些,这泼猴五百年了还学不会低调。”

江流堪堪站定,杨戬便挡在身前,三尖两刃刀重重落地,立下结界,将江流纳入其中。

江流缓缓呼出一口气,体内气血流动顺畅不少,此刻天摇地动,动静之大,江流内心隐隐的不安。

五行山剧烈的颤动,直至孙悟空嘶吼以巨猿真身挣扎起身,五行山瞬间爆开,山崩石裂,轰然炸开。

吼吼。

“俺老孙,自由了。”

疯痴张狂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一蹦,跃于九重天之上 ,一道亮光随后闪过南天门。

“这这……这大圣……”一道苍老敌人声音响起,土地公从土里冒出来,话还未说完整一句,就被天地间的怨气压制与底下,喉间猩甜,不可抑制的吐了一口血。

“进来。”杨戬一把将人拎进结界内,用眼神警告敌人看了一眼土地公。

手间动作停止,缓过来的土地公朝二人深鞠一躬,“今日,小神困顿,不曾看见,不曾听见。”

“望大师西行顺畅,早日取得真经。”

说完,便遁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这土地公倒是识趣。”

江流语气平淡,听不出夸奖,还是贬低。

反倒是杨戬有几番自我嘲讽的意思。

“生生世世守在这片土地上,确实是识趣。”

“大师,这泼猴动静颇大,上边的人,能瞒一时,就拖延一时。”

江流点头,方才土地公想要香天庭禀明白情况。

今日江流三人的对话,土地公心思八面玲珑,不知听了多少去。

江流看着孙悟空直上云霄的地方,淡淡然。

“该回来啦。”

话音落,孙悟空瞬间落地,对着江流双膝跪地,拱手弯腰。

“师父在上,弟子出来了。”

身后困了他五百年的五行山成了一堆碎石,孙悟空浑身气血翻涌不断

五百年了,若不是和尚的到来,自己不知还会愚钝到何时。

从此刻起,他忍受的不公,痛苦,猴子猴孙们惨遭屠戮的残忍。

他要一一还给那诸天的神佛,要他们跪拜与脚下,尝尝这人间的疾苦。

他,孙悟空,要翻身做神仙之上的神仙,将那玉帝宝座砸稀巴烂。

“弟子愿随师父西行,踏碎凌霄,撕毁西天,翻身做神——仙。”

一字一句,语气坚定严厉,孙悟空握紧手中金箍棒。

他要踏血西行,将诸天敌人神佛尝尝践踏的滋味。

“师父在上,请受杨戬一拜。”

威压消散,撤去结界,杨戬同孙悟空跪拜于地。

“神君,这是何为?”

“师父一番话语惊醒梦中人,杨戬虽不能与师父一同西行,但愿与师父共伐诸天神佛。”

“杨戬原生于幸福的一家,只因那不讲人情的天规,家破人亡,父母惨死,而杨戬被玉帝蒙骗千载,今日醒悟,但随师父报仇雪恨。”

“大师,可愿收杨戬为徒?”

江流此刻的眼神晦暗,凝视跪在跟前的杨戬,内心少不了震惊,神话里英姿飒爽的二郎神,也只是局中人。

既同为同道中人,江流内心不拒绝杨戬的示好,杨戬在天庭上尚有地位,未必不是好的帮手。

只是……

“神君若需要,贫僧看一相助,师徒之礼大可不必。”

遭到的拒绝,在杨戬意料之中,并没有因此退却,凡是朝着大师行一礼,“大师的见识高深,杨戬远远不及,人间常说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

“大师,请收杨戬为徒,愿侍奉大师左右。”

“哎呀,磨磨蹭蹭的,师父你快答应杨戬小儿,你今日若是不收他为徒,他定会日日缠着你,最是烦人。”

本该是主角的孙悟空被忽略在一旁,受江流命令将天地间的怨气收回驱散。

急性子的他,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推让,跪久了,膝盖不好受。

见杨戬真诚,孙悟空少了平日里的争锋相对,开口一同劝说江流。

“师父快些答应,杨戬小儿能打妖怪,还算不孬。”

既如此,江流点头,阿弥陀佛,“今日起,你二人便是贫僧的徒弟,切记不可妄为。”

“特别是你,孙悟空。”

杨戬大喜,当即行拜师大礼,而被点名的孙悟空嘿嘿一笑,起身在江流身边转悠,手指点点,凑近闻一闻,撩起袈裟又瞧了瞧。

这和尚,现在还是弱了点,猴子眨着眼睛,遁入沉思。

直到闻到烤肉的香味,孙悟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险些热泪盈眶。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孙悟空和杨戬为徒弟,奖励功德值五十万点!”

夜色已深,疲乏一天的江流心满意足的进入睡眠。

耳边不时传来杨戬与孙悟空争论谁是大师兄,短暂的安宁。

天空乌云尽散,圆月弯刀,银色的亮光照射在大地上。

本已入睡的杨戬忽而睁开眼睛,直视天上那抹明月,一晃而过的黑影。

心下一沉,杨戬选择忽略。

那方囚笼,终究是要回去的,转头看呼呼大睡的孙悟空,再看倚靠在树根闭着眼睛的江流。

“师父,我该回去吗?”

杨戬不知江流是否真的睡着了,忍不住嘟囔一句,看不清自己的前方,迫切的想要一盏明灯。

“无能者易显铁骨铮铮,有能者日日含辛忍辱负重。”

只余一句,江流便不再开口,周遭压抑的气势逐渐消散。

“多谢师父指点,杨戬已知当应如何。”

杨戬起身,双膝跪地,朝着江流,郑重跪拜磕头。

江流无声叹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前路究竟如何,当不想被那所谓的命运所束缚住,只能奋力一搏。

成佛,成神,那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不得这边真正的自由。

自从离开金山寺,一路的见闻,江流心底寒凉,对那些守着世人供奉,高高在上的神明,只余愤怒。

……

西牛贺州,天竺灵山鹫峰顶。

如来正在与坐下的弟子谈论大乘佛法。

正在谈及世人生死轮回,因缘际会。

普贤菩萨身后的小仙童忽然出声,不怯懦的向如来询问。

“佛祖,都说人死之后,依据生平去往天堂,或者地狱。弟子愚钝,何为天堂,何为地狱?”

此话一处,殿内众人视线交汇,最后停留在小仙童与摩诃迦旃延的身上。

这……

众菩萨真人纷纷沉默,他们也想要听一下佛祖的回答。

“小徒顽劣,佛祖莫怪。”普贤菩萨朝如来点头,神色淡然,低头一瞬一抹不明神色。

“哈哈哈哈,这位仙童可是木吒?”

“问题不错,颇具慧根。”

如来哈哈大笑两声,开金口,一字一句重入千斤,“天堂,地狱,自在人心。这生死轮回,自有天道。心善,则身处天堂,生恶,地狱不为过,不过一瞬间。”

闻言,各位弟子和菩萨纷纷点头赞同,称妙哉。

木吒上前叩拜,“木吒谢过佛祖解答小仙心中疑惑,今日唐突。”

话音刚落,嘭!一道响声传来。

抬头望去,正是五指山的方向,隐隐约约的道亮光闪烁,一瞬便消失。

“这……”观音神色微变,转头看向如来,“佛祖,可是那猴子出来了?”

如来淡淡道:“这一次大劫,正式开始了,佛门注定大兴。”

接着,手里出现三个常人头围大小的金圈子。

“观音,你去教导教导那猴子。”

“此宝物唤做紧箍儿,虽是一样三个,各用稍有不同之处。我有金紧禁的咒语三篇。假若路上撞见神通广大的妖魔,你须是劝他学好,跟那玄奘做个好徒弟。他若不伏使唤,可将此箍儿与他戴在头上,自然见肉生根。各依所用的咒语念一念,眼胀头痛,脑门皆裂,管教他入我门来。”

“是。”

观音接过,往五指山而去。

……

东边,凌霄宝殿内。

“报。”

一名巡查的天兵天将急急赶来,“陛下,五指山中的孙悟空已挣脱,是一个和尚将撕了佛祖的符咒。”

“那和尚来自何处?竟敢如此大胆。”赤脚大仙跳脚。

天兵将土地公传上来的话重复一边,“那和尚来自东土大唐,法号玄奘,已是修炼至大乘之境。”

太白金星拉住暴脾气的赤脚大仙,眼神往上揶揄,“陛下自有打算。”

五百年,天宫被那猴子闹的不轻,诸位神仙没少被折磨,说是噩梦也不为过。

得知孙悟空出山,殿内诸神仙纷纷感到不安,

“随他去。”玉帝开口,压下底下的分论,“杨戬呢?”

“回陛下,二郎神神君还在下界五指山。”

“将他唤回来。”

“是。”

天兵天将得令,立刻下界。

诸神散去,回到自己的宫殿内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