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这第一问，如何救治这天底下芸芸众生？”江流神情淡漠的问道。

这让圆觉大师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常态。

“信仰我佛，诚心祈祷，他日可荣登极乐，永享富贵，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圆觉淡淡答道。

这个问题他在刚刚进入寺院的时候都已经学会了，想不到现在还有人拿这个东西前来考验。

江流淡淡一笑，嘴唇轻启，再度发出提问。

“是吗？那请问大师，佛说众生平等，可贫僧一路上走来，见到的是遍地流民，死伤无数，寺院内每年收藏无数粮食，为何不愿意分发出来，散给那些灾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众生平等？”

面对这个提问，圆觉不自觉抬起眉头，深深的看了眼江流。

“阿弥陀佛，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积德行善之人必定会得到上苍庇佑，作恶之辈自然也会遭到上天惩罚，那些所谓的难民只不过是在为他们前世犯下的罪行恕罪罢了。”

“是吗？我曾见到一家船夫，祖祖辈辈靠着捕鱼为生，淳朴善良，可就是因为出行突然忘记祭祀河神，幸得贫僧经过出手相救，这才避免一家人惨死在巨浪之下，大师，请你告诉这，这就是上天的好生之德？这就是你口中的善恶有报吗？”

“大师，我曾见到鱼肉百姓的贪官地主，每天活得是潇潇洒洒，而那些贫穷低下的农民，每天是食不果腹！”

“大师，我曾见到一处寺院每天上贡九成粮食，留下一成的粮食作为农户一年的辛劳，这就是众生平等？”

“大师，我曾见到洪水泛滥，冲垮农户的田地，而寺院的谷地却毫发无损，请问这又是什么原因......”

声音在圆觉的耳边回荡不停。

刚一开始的那些问题他还能够做出回答，可是后来江流的问题越来越多。

而且每一个问题犹如一把把利刃般，直接刺中他的内心深处。

一个个字符犹如霹雳般直击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栗。

他发现，以自己这么多年精研的佛理，竟然无法回答江流这些粗浅的问题。

“阿弥陀佛，小师父，你可是说过只提问三个问题？可现在已经不下于三十个，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

圆觉微微一笑，想要将话语权夺回。

可是，江流下一秒的回答让他脸上笑容凝固。

“大师，其实我问的这些都只不过是一个问题，再或者说你认为芸芸众生仅凭着一张嘴就能够帮助脱离苦海？这世间疾苦，远比你我看到的要多上太多！”

淡淡的声音传出，圆觉的一张老脸霎时难看下来，他有心想要反驳两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于这一幕。

江流就跟没有看到似的，仰望着天空，路上所见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这天下众生千千万万，我所提及的这些只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

佛说断绝七情六欲，可正式因为七情六欲世间才变得绚烂多姿，

佛说断绝一切念想，可正是因为这些念想，才有当今这盛世长安，

佛说虔诚祈祷来生超脱，可今日食不果腹明日还不知道如何度过，谈及来世为时尚早，

佛说......”

江流的声音在现场回荡，觉远刚一开始略微带些愤怒的脸色，渐渐的也变成沉思。

原本现场上的嘲笑，这一刻也安静下来。

众人呆呆的望着江流，话语在他们的耳边回荡。

这一刻，江流的话彻底颠覆了他们脑海中的道义佛理。

隐约间，他们发现一扇新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资质绝顶的人已经进入顿悟，资质稍差的人抓耳挠腮，资质差的人满脸怒容......

“胡说八道！佛祖法力无边，受苦的那些人只不过是前世作孽太多，今生前来还债罢了。”

“没错！我佛无私宽宏不假，但似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更不配做一个僧人！”

“没错！滚下去......”

不知道是谁高喝一声，围观的现场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面对所有人的怒斥，江流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神情冷漠的望着头顶的天空，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自己这一路上的经历。

开仓放粮，换来的是呵斥与怒骂；救人性命，口中说着感恩，心中却满是恐惧......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头顶那些虚伪的仙神。

在人们的眼中，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可谁有曾知道那所谓的灾难根本就是那些人一手操控。

那些仙神占据了天庭，执掌着雷霆，嘴里面口口声声的呼喊着还世间清明。

可现如今，妖魔遍地，魑魅横行。

众生生存在水深火热当中，那些所谓的仙神却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他们占据着美丽的天宫和西天，却把众人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把苦难洒像人间，随手间拨弄这众生的命运。

似乎，生命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世人更加虔诚的将他们信奉。

这就是所谓的仙神，所谓的诸佛！

江流的嘴角翘起一抹讥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西行根本就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狗屁远大理想，只不过是那些仙神们布道人间的手段。

这一路上所谓的打闹，最后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让众人更加信服。

回顾西行路上的种种事情。

暮然回首，江流发现这其实只不过是一场高高在上的利益交换，而众生就是那所谓的筹码。

如若说，自己有一天不打破这种束缚。

那么终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仙神们手中的玩物，成为这些人的棋子。

如若说想要摆脱这种枷锁，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强大到可是令那些漫天诸佛烟消云散，还这个浑浊的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刻，江流仿佛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身泛起淡淡金光。

伴随着时间推移，金光变得愈发璀璨夺目。

整个人看上去就宛如是一尊金琉璃般，光彩照人。

可光芒丝毫不觉得刺眼，反而格外柔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