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阑灯的眼神一愣。
他想过无数种这个孩子如此依赖自己的原因,却从未想过他会爱上自己。
神明不能说是不配拥有爱,不能说是不配拥有感情,而是这种高等级的感情是他们不可以拥有,也不足够拥有的。
木南终归是人类,他从人类变成神明,也不过是经历了二百来年。很多事情,他终归还是拥有人类的思索方式。
他虽说跟在冷阑灯的身边很久。可终归,作为人类,他从来都没有遗忘过自己的本性。
师傅说他会是恶神。
会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唯一的恶神。
他曾想过感化他,所以将他捡回了家。
原来这个世界上恶神永远是恶神,无论你经过多少次的改变。恶,来源于心中的本质,来源于那些所谓的伤痕。
不然一切皆有因果,自然他也就成了这样。
无论后天他有多么努力的去弥补木南心中所有的伤口。他终究是无法愈合那一部分被划开的样子。
夜莫晦出生的那天。他跟着提前去了一趟凡间。
那时候的冷阑灯还是神明。
木南定格了时间,悄然夺过尚在襁褓中的夜莫晦。
“他只是个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冷阑灯的心理紧张起来。
木南是什么人,他心里自然是明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去对他人好,自然杀死夜莫晦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做得出来。
“我不管他是什么师兄,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他的眼神慢慢虚幻。
看着尚在襁褓中的男婴,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师兄说他是拯救人间的钥匙,是上天留下人间的一滴眼泪。那会儿便是这火会烧干了这眼泪,蒸干了这一切。”
他说着便想杀死夜莫晦。
幸好冷阑灯那时还是神明。
他和木南大战了300回合。
时间也在那个时候悄然停止。
直到木南受了重伤,他斩断了木南的半边翅膀。
这次的战斗就以木南离去化为句号,也是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冷阑灯就再也没有见过木南了。
他知道那一次的分别并非是永别,只不过收为了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随着夜莫晦缓缓的成长。他也转世成为人类。
神明是无法干预人间的悲欢离合,更无法干预人间的走向。
所以转世成为人类的,他仅仅只有补命算卦这一项技能。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冷阑灯的一剑斩杀了木南心中最后一丝温柔也闪断了木南和他之间最后一丝怜悯和牵挂。
灯火辉煌,点点烛光渗透出瓦片。
木南打这个哈欠,裹了裹自己的衣裳。
虽然身为神明和这几日在人间待着,空气,总是弥漫着一些寒冷,快要入冬了啊。
看着屋子里的苏里衣服裹了一圈又一圈。
记忆里,苏里是一个贪热的人,总是有些怕冷。
到了这个季节,煤炭烧足了,倒是有些呛,若是烧的不足,他便浑身发冷。
看着书桌前伏案的人终于睡着了,他悄然跑了下去。
“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木南说着,蹙蹙眉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边儿,替他盖好了被子。
将军府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让他长久留着的地方。
苏里的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熟睡中的人依旧未能忘记自己身边真正爱着的人。
木南的脸色变得有些柔和,他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儿。
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份温柔吗?
忽然木南发现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想法之后,猛然摇头。
他所想要的是师兄从来都不是别人,什么时候自己的脑子里竟然会涌起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狠心的扯开了那温暖的手。立马化作黑雾,消散在了将军府中。
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被子,还有他留下的余香。
“你看,即使是服软了,他也依旧不会为我停留。”
苏里自嘲的说着,望着窗外。
快要下雪了,过了年,他就该回塞北了。
再等到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吧。
战场一别,此去经年。可能,他浴血沙场,此生终不悔。
冷阑灯这几日倒是有些烦躁。
那天之后夜莫晦,就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了。
大概是在生气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在生气些什么。
“灯哥,最近看你这食欲都不佳,是伙食做的,不怎么合胃口吗?”
管家谄媚地跑了过来,笑呵呵的对着冷阑灯问道。
也是,一向对吃非常有讲究的冷阑灯,最近都开始食欲不佳了,这件事情就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心烦,对了,最近宁远侯爷那里,可有些什么消息?”
“咳,侯爷这几日可都是住在那军队里面。听说这都不着家,这过几日都要下大雪了,听说那里还没有放着碳火,真不知道王爷这天要怎么熬下去。”管家担心的,叹了口气。
冷阑灯不高兴的撇撇嘴。
生气归生气,可终归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怎么这家伙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准备些好看的衣裳,对了,再背上些炭火还有吃的,随我我一起去那军队,看看王爷。”
管家应声点头,飞快的就去准备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冷阑灯提着这些东西便去了院子里面。
那些人井然有序的操练着,屋外是呼啸的北风,屋内是温暖的烛火。
而坐在桌子前的男人,低头埋头苦写着。
“你怎么来了?”
夜莫晦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惊讶,倒也没有很多的开心。只是表现的很平淡。
“这王爷这什么时候连我都不欢迎了。”
他玩笑似的说着。
换做过去夜莫晦肯定会回答他,所谓事事有回应。
可如今夜莫晦头也不抬一下。
“这里是军事重地,国师爷,还是回到自己的国师府里面好好的享乐享乐,何必在这里和我这些粗汉子,说这些讨嫌的话。”
他语气冷漠,故意狠下心,就是不看冷阑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