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白零就扯拽住穆五的衣服，好奇的左右观察。不少赌徒看到人高马大的穆五带着一个十几岁小男孩只觉得惊奇。自动默认为是一对父子。

“喂，小老弟，你赌归赌，怎么还把你儿子带过来了？”一个长满胡腮，眼眶布满血丝，疲惫不堪的四五十岁男人拍拍穆五肩膀囔囔道。

穆五左侧一个瘦瘦弱弱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在他们看来，来赌博的都是兄弟，故而格外亲切，凑过来道“该不会是想让你儿子来碰碰运气吧？你儿子这年纪，应该去学院拜个夫子啊？”然后挑挑眉，满脸怀疑，煞有其事道“你该不是背着夫人把你儿子的束脩给输了吧？”

毕竟这种事在这对人里面并不少见。赌到倾家荡产、抛妻弃子的也大有人在。

穆五身子一僵，瞄了眼白零，儿子？他可当不起凤国太子的父亲。

白零拽了拽穆五衣角，示意他回话。故而穆五僵硬着笑脸缓缓开口“我就是来赌两把的，手痒了。”

“借过借过。”另有人在拥挤人群里穿梭。百平米之地，人群竟然十分拥挤。

“唉，赌瘾又犯了啊。”瘦瘦男人点头，深表明白。赌博这种东西十分神奇，明明常败，无甚好处，可不玩时候，手就是痒，心就是烦。

“小老弟，别站着啊，快来两把，今个我的运气不好，估计再输两把就要回家了。”满脸胡腮男人唉声叹气道，手臂勾住穆五肩膀，穆五顺势融入他们那一桌。

然后，胡腮男人摆摆脑袋，心烦意乱的嘟囔“这次回去又要被死婆娘骂了，唉～”

白零也利用娇小身体钻进人群，站在穆五身边。

看清桌上摆放的物件，唇角勾起，原来这一桌玩的是压大压小啊，简单！

穆五站着观察了好一会，说实话，平生第一次来赌博这种地方，虽然他们陛下创建的噬雪楼也经营赌博场所，但都交由穆六打理，他从未涉足。

偏头见白零似有话说，微曲身体，小声问话“要我怎么做？”

“你有钱吗？先借我一点，事后还你。”白零踮着脚尖微微窘迫道。

“可以。”穆五点头，接着拿出他身上所有钱财，一共五张白零不知道数目但周围大多人一同抽气的银票。

“你拿了多少钱？”白零挑眉，看周围人反应只怕不是小数目吧。

“五千两。”有点尴尬道。他再蠢也知道自己拿多了。

白零面容扭曲了一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冷冷吐出一句话。“那你们公子可真穷！”

一个侍卫都能随身携带几千两银票，跟她说穷？虽然她也不知道几千两在古人看来真正价值有多高，但她读过书！反正是不菲的一笔钱！

“………”穆五无语凝噎。

陛下是北离皇帝，当然不穷。

白零从心底狠狠鄙视了夜北明一番，才对穆五道“那你一会按照我说的押大押小就行了。”

“嗯。”

新一局很快开始，一桌子的人目光如炬时时瞟向穆五，透露着缕缕精光。

虽然这里五千两的赌客不少，但一下子拿出五千两的也不多见，不好好赢一把简直天理不容。

庄家是一个满脸横肉，习惯性眯着眼睛的胖胖男人，一身蓝色宽大衣袍，稳稳坐在赌桌一方。

开局时，他歪着身体漫不经心的抱着骰盅哗啦啦上下左右剧烈摇晃，骰子撞击声音清晰可闻，“啪！”骰盅扣在赌桌上，庄家背后的小厮立刻大喊“买定离手喽，买定离手！”

“压大，全部压上去。”白零紧紧挨着穆五，像一个孩子依赖父亲一样，总想亦步亦趋的跟着。

“压大。”穆五将手上的银两悉数推上赌桌大的一方。

“压小！”

“我也压小！”

“压大！”

“压小。”

“压……”

“………”

一桌赌徒兴奋不知疲惫的叫喊着，陆陆续续压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开！”骰盅在众目睽睽下被打开，欢喜与哀叹此起彼伏。

“是大！是大啊！”

“哈哈，我赢了！”

“唉………”

“又输了～”

“呼……”

有人欢喜有人悲。穆五则平静如水的收了钱。

满脸胡腮的男人拿着赢来的几十两哈哈一笑，哥俩儿好般抱住穆五“看来今天我是遇到贵人了，你一来我就赢了一把，哈哈。”

原本他也就是想跟着这个才来的小兄弟碰碰运气罢了，没想到竟然赢了。

穆五略带僵硬的把男人手臂扒下来，谦虚道“运气而已。”

“再来再来！”

“继续继续！”

赌徒们心有不甘，“嘭嘭嘭！”拍打着赌桌大声嚷嚷。

白零安安静静驻足在穆五身边，一语不发，却敏锐瞥见稳坐庄家位置胖胖的那个人嘴角的冷笑和讥讽。

相应的，白零嘴角也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讥讽笑意，隐晦而神秘。

“压大。”

“压小。”

“压小。”

“压小。”

“压大。”

“………”

白零掩唇悄咪咪跟穆五串通一气道，看着穆五面前堆积如小山的银子和银票，还有加高加多的趋势，她的凤眼眯成了月牙形状，小小的酒窝隐隐闪现。

而原本半躺着的庄家，也就是那个胖胖的男人此时已经精神抖擞的站在赌桌前，满头虚汗，冷汗淋漓。

他半伏在赌桌上，白白粗粗极有肉质感的双手紧紧扣在桌面上，粗黑眉毛横起，隐隐有害怕恐惧之色。

还不时用怀疑警惕阴鸷的眼神打量着穆五，像是盯住猎物的一条毒蛇。

“压大。”穆五再一次将所有钱作为赌注压上去。

“唉，压大压大。”

“咳，我也压大吧。”

“压大………”

这一桌子人立刻跟风，无一例外全部随着穆五压大。

胖胖男人脸色倏然阴沉得堪比六月暴风雨来临时的天，瞪着绿豆小眼睛狠狠咬着牙打开骰盅。

这个动作他曾经做过千百遍，可从未像此时一样艰难无比、如此抗拒！

打开瞬间，心底已经有了猜测。果然……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