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煜的脸色也不好，见了昏迷不醒的笑暮凉，与清菱相互搀扶着拥上来。

笑冥查看笑暮凉的情况，发现她身上除了血迹之外，竟是没有半点伤痕，心中欣喜又疑惑之际，方才那道声音又出现。

“她已无大碍，你的云力，让屋里渡脉那小子给你恢复，待她醒后若是问起什么，你就让她放宽心便是。”

话音迅速落下，笑冥不由自主的点了头，似乎是血脉之中的某种臣服，让笑冥无比的相信这个声音。

夜色渐逝，当天空中东方的那抹鱼肚白混着初阳的紫气一同升起之时，笑暮凉已经端坐在阎门自己的房中。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在死里逃生。

嘭！

笑暮凉将自己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床沿上，心中五味杂陈。

“什么放宽心！凰翊九，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倒是说话啊！”

笑暮凉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在脑海之中的第几次叫他的名字。昏迷之前的一切自然是不记得，之后的一切也记不清了，她只死死的记住了笑冥代传的这句话，心里竟是一阵绞痛。

云力与兽力都未受损，身上的伤也在自己醒来之后莫名其妙的全数消失了。倒是不知道是谁所为倒还可以感叹一句自己命数好，但现如今知道是谁，心里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来。

事情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可偏偏就是凰翊九，自己怎么也算不准，怎么也猜不透。

明知他只是暂时沉睡了，但心中就是莫名不安，她自己也知，这不安，她无法当着凰翊九亲口说出，只是自己与他的身后，都有千军万马要守护。

“凉儿？……”

笑暮澈的声音把笑暮凉惊醒，抬眼望向门外，初阳早已普照大地，将门上糊的纸照得剔透。

“来了……”

笑暮凉起身开门。笑暮澈看笑暮凉入眼，本是嘴角露笑，但却徒然转了面色，眉头紧蹙。

“血腥味？……”

笑暮凉一惊，回眼看了地上那堆衣物，眼疾手快将笑暮澈扯入房中，转手便将门关上。

进门的笑暮澈也将地上那堆看在眼里，血腥味愈浓，他细眼一看便就发现了那衣物是笑暮凉昨日身着之物。

“凉儿，你这……”

“大哥，你先坐。”笑暮澈被笑暮凉按在凳上，将他的动作止住。

笑暮澈看此时的笑暮凉没任何伤痕，好生在自己面前，便是冷静了几分，但又想起自己所来之目的，刚安静下来便是又心焦了起来。

“凉儿，昨晚城西之事，难道是你！”

城西那般百树倾倒，遍地殷红血液之状，在天一亮就被巡逻的城西守卫们传了个遍，笑暮澈也是听说此事之后，才过来笑暮凉这边。

笑暮凉点头，道：“是我。”她知道瞒着笑暮澈没有任何意义，索性承认。

笑暮澈徒然一惊，拍桌而起，脸上怒色与焦急交织，无奈至极，但又心痛无比。

“你！这是胡闹！纵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这般胡来！你……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笑暮澈见笑暮凉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只是低垂着眸子静静听着自己的怒言，说了几句，笑暮澈心便是软了下来，停了呵斥。

笑暮凉抬眼看着笑暮澈，目光平静，言语冷淡。“大哥，今后的路不好走，只要父亲的下落还是了无音讯的一天，我就算是豁出性命都会保全父亲珍视的一切。”

笑暮澈久久捷眉，半晌不消。看着笑暮凉这冷面之上，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半点模样，自己叹息不出，哀叹也落不下。

现在自己都不知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果断杀伐与心计深算，这任何一样，自己都已经及不上自己妹妹了。

“凉儿，你这……到底是何苦。”

笑暮凉抿嘴一笑，白唇无色，凄清悲绝，漆黑眸中淡着丝丝水气，似深潭苦井，一波无动。

“大哥，人这一生，总是要图些什么吧。”

笑暮澈说不出话来，他未见过如此苦涩的任何一人，这份心思他不知如何开导，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她这话。

笑暮凉抖动睫毛，硬是将眼中的水气逼到了喉中，一路滑下肚中。

“对了，大哥，你来此还有他事吗？”

笑暮澈见她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便道：“我看赤邢他们回来之后脸色都不太对，你也不给问，赤邢他们也不愿开口，我便过来看看你。”

笑暮凉这才想起，自己在院外与那灰袍人交手之时，他们也在院外，肯定多多少少都看到了一些，昨晚的战斗，说起来连自己都惊讶，更别说他们了。

“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吗？”笑暮澈又问。

笑暮凉摆手，道：“无碍，只是一些跨级战斗的代价而已，只要近日不动云力便无事了。赤邢那边我会亲自去一趟，你大可不必担忧。”

那秘籍造成的云力过度亏空，总是需要时间来填补的。

“对了。”笑暮凉又道：“笑冥这几日身子虚弱，就先不要安排她事务了，待会我去把这衣物处理一下，若是笑冥醒了，就拜托大哥照看一下。”

与笑暮澈交代了必须的事务之后，笑暮凉拿了自己昨日的衣物，跃上房顶身影一晃便是迅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阎门。

“二师兄，昨夜那人真是小姐吗？”

阎门弟子舍之中，昨晚一同去了城西别院的几名弟子聚集在了一间房中，气氛凝重。

昨日的战斗，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高手身上强悍的云力压迫与笑暮凉身上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与每一次身技的施展，回想起来都觉得背脊发凉，似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一般。

赤邢肃然刮了一眼方才发问的那名弟子，眸中警告之意甚浓。

“昨日少爷与小姐说过什么你们都忘了吗？！休要多嘴生事端，昨夜之人是否是小姐，你们比我更清楚，那阎炎诀的波动难道还有假不成？小姐的事，小姐自有打算，我们之需按少爷吩咐办事便可。”

赤邢眉一竖，冷声道：“谁要再敢问起此事，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坐下之人无人再敢出声问半句，但也无任何不服，这认主子的本事，阎门弟子谁也不差。心中自也是清楚笑暮凉昨夜施展的一切对于阎门来说意味着什么，谁也不会放过这好机会。

雁清楼。

墨煜与清菱已经在此等候笑暮凉多时，昨夜的一切虽未全数入眼，但单光在自己眼前施展的那阵法便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皮发麻，更何况后来的单挑近四十级的高手，简直前无古人。

笑暮凉才刚进雁清楼的门，清菱就差人将她请了过来，谁知笑暮凉才一进门，角落里的默辰便上前，咚的一声跪在笑暮凉脚前，低头不敢抬。

笑暮凉垂眼看他，也知他是为了昨日的事情而自责，但笑暮凉开口却没提此事。

“运转云力，释放出来。”

默辰愣神半刻，迅速照做。笑暮凉感受没有运转云力与兽力，静静的感受着周围默辰身上的云力波动于运转速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寒髓一滴，渡脉之后的禀赋已经远超常人，这个结果是笑暮凉意料好的，在意料之中再好不过，此番也不枉昨晚的牺牲了。

“收吧。”

默辰将云力收回，依旧跪在地上俨然不动，笑暮凉看着他的头顶。“此事错不在你，记住我与你说的话便可。”

笑暮凉迈步错开他，到桌边与墨煜清菱二人对坐。

“笑小姐，你的伤……”墨煜微微捷眉看着她，心中略担忧。

笑暮凉拦过云袖，抿了一口茶，淡漠的望向二人。“二位费心了，我无事。今日该谈昨晚所言的合作了。”

墨煜与清菱脸上蒙上了些羞愧之色，清菱先道：“昨日是我太过偏激，还请笑小姐见谅。”

墨煜干笑了几声，道：“笑小姐的本事我们都已见过，昨日的确是稍有不快，在下在这里给小姐赔罪了。”

二人的态度明显转变了许多，笑暮凉也无意再刁难他们，自己现在也别无选择，便道：“既然二位已经思虑清楚，那我希望这合作的关系能够稳定下来。”

之前他们的猜测，可让笑暮凉花了不少的心思，现在城西之事肯定会让朱念重视起来，若是在这个档口上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被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那是自然。”墨煜笑着答应下来。

笑暮凉脸色凝下来，道：“昨夜之事，不管是官府还是阎门，定是会查个清楚，想要查到二位头上并不难，而且事发之地还是在我阎门别院之中，我定也会遭到官府盘问，这般事想必二位常遇，届时可就拜托二位了。”

对面的两人脸色也随之沉下，三人的面色将这楼阁之中的气氛拉倒冰点般的凝滞寒冷。等到所有事宜都已经交代完毕，笑暮凉起身却步下一顿，又坐了下来。

“你们这雁清楼有上等补品吧。”笑暮凉向清菱问道。

清菱点头，却不知她要作何事。“有，你要做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