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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演戏就要全套

这清冷的话语让这家仆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等到笑暮凉都已经走出去几步,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跟上了笑暮凉。

阎门门主向来住赤炎院,离荷花池尚远,但是笑暮凉的脚步很快,那男仆年长她几岁,今日都险些没有跟上她的步子,而且现在天色尽黑,荷花池一片并无什么灯火照明,可笑暮凉却也是走得稳稳当当,与前几日那娇弱的模样不同。

笑暮凉倒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快了,只是阿金和银儿一同出事,那阿金又颇得得笑暮澈信任,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小童,怕就怕笑暮澈出什么事情。

来到荷花池,跟着笑暮凉那家仆却是已经气喘吁吁扶着膝在喘气,可笑暮凉却只是呼吸稍微加快了一些,没有什么其他过激的反应。

这平日里清净的荷花池,此刻被家仆手中打着的灯照得通明,一池子的荷花打上了烛火的颜色,仿佛这池子中的是火焰,那荷花被染成红色,似牡丹在这池中熊熊燃烧,和笑暮凉腰间挂着的那枚赤炎牡丹血玉有几分相似。

家仆们似乎是围着什么,一堆人中间空出一块空地,人人脸色自危,低语和旁边的人谈论着什么,时不时抬手指着那空地之中的东西,悉悉索索的谈论,但却是始终不敢大声说话。

因为那离中心尚近的地方站了两位少年,一青衣一灰袍。那青衣少年绝美的侧脸有些肃穆,但却依旧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笑暮凉见了他腰间垂下的赤炎牡丹,正是笑暮澈。

见笑暮澈无事,笑暮凉终于也是松了下来。

可当笑暮凉将自己的目光移到那灰袍少年身上之时,全身兽力与云力一同躁动了起来,隐隐有冲破丹田的气势,而此时的笑暮凉看着那人,却已经生不出什么心思来稳定云力兽力了。

灰袍少年面容倒也不俗,只是在笑暮澈身边显得平凡了许多。他身形姣好,眉目俊朗。但那眉间与目中独有的气息,却是笑暮凉无论来回转世多少次都忘不掉的!

眉间是他流连与花街柳巷的淫气,而目中却是他小心翼翼生活而生出的精明奸诈的鼠相。那眉,那目,那张脸,将笑暮凉最黑暗的记忆给勾了出来!

那是记忆中阎门沦陷的第三年,也是自己坠下神亡的前一晚。那日自己被下药,昏迷许久,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却就是已经在他的房中。

笑暮凉还清楚的记得,他半醉淫笑朝自己走来的样子。后来她呼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再后来她被下体的疼痛逼至昏迷,然后清醒,清醒之后又昏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往复循环了多少次。

最后一次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自己来到了悬崖神堕,那神堕之下便是妖兽遍地的神亡之地。他怕事情暴露,于是将自己扔下神亡。

这么说起来,自己有今日,倒也是拜他所赐。

朱安,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见到了他!

笑暮凉滞在原地,双瞳早已全数变为红色,无限的杀意早已遍布全身,若不是脑海中的他控制着自己,恐怕此刻自己早已经冲出去将朱安碎尸万段了!

笑暮澈先看到了不远处的笑暮凉,脸色一紧便是快步走了过来。

“凉儿,你怎么过来了?”

笑暮澈将笑暮凉投向那事发地点的视线全数挡住,同时也挡住了她看向朱安的目光。也就是这一下,笑暮凉才是从那往事之中抽离出来,脑袋却还是嗡嗡作响。

笑暮澈说话间责备的目光撇了一眼笑暮凉身后的家仆,以此责罚他自作主张去唤笑暮凉过来。

笑暮凉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出手,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可还没等笑暮凉回答笑暮澈的话,笑暮澈身后随即上来一人,他口中的话也随之传出。

“谁叫你自作主张去叫小姐的!不知道小姐与银儿感情深吗!混账!”

朱安在说话间便是几个步子就走到了那家仆身前,手掌一起一落,一个清脆的巴掌便就是落在了那家仆身上。

朱安不罢休,又要动手,笑暮澈眉头一皱,横手拦下他。“安师弟,不必为难一个下人。”

朱安看了一眼笑暮澈,只好作罢。但却是又转眼看着那家仆,从口中啐出一个字。“滚!”

家仆低头跑走,朱安转脸过来对着笑暮凉,先前那副凶狠的模样已然消失,换上的是谄媚讨好的笑容。

“小姐,您过来………”

“我听说银儿出事了,便过来看看。”

笑暮凉咬着他说话的档口,急促的将自己的话说出,生生截断了朱安接下来要说的讨好之词。

朱安自然是免不了尴尬的,但对方是笑暮凉,他也只好吞进肚子里。

笑暮澈也没去换他,听了笑暮凉的话,他眸中挣扎了半刻,恳求道:“凉儿,你现在先回去好不好?明日大哥会将银儿之事与你细说。”

这么大的动静,笑暮凉大致也猜到了银儿的结局。只是朱安此时出现在此处,恐怕是动机不纯。

银儿与阿金本就是他派过来监视笑暮凉与笑暮澈的,现在二人双双出事,他自然是怕事情败露,才会赶到这里。

若是不做些什么让他更慌乱,那此行岂不是毫无意义。笑暮凉心绪思转,身上却已经是有了动作。

在笑暮澈的话之后,她不管不顾将笑暮澈推开,踉跄这步子跑到那空地之中,将那中间的一切看个清楚。

空地之中除了两个早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二人,其余什么都没有,而这二人,正是银儿与阿金!

笑暮凉步子在看到银儿尸体的一瞬戛然而止,在原地颤抖着紧缩的瞳孔,双手捂住张大的嘴,半晌的震彻之后,她才是脚下没了力气,后退几步,最终无力瘫坐在地上。

笑暮澈赶忙上前扶住她,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免不了心疼。

笑暮凉看着银儿半晌,似乎是不相信这一切,她转头呆滞的看着笑暮澈,抖着声音问:“大哥,银儿她没事对吧…”

看着现在的笑暮凉,又看着这情形,笑暮澈实在是将哄骗她的话说不出口。挣扎半晌之后,他心中一横,终究还是悲痛的开了口:

“凉儿,人死不能复生………”

笑暮凉身体轰然无力瘫倒在笑暮澈怀中,她目光无神的看着银儿的尸体,一言不发。

半晌,就在家仆都在感叹主仆情深之时,笑暮凉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然惊起,抓住笑暮澈的衣袖,急切的道:

“不对!银儿定是被人迫害致死的!”

在场所有人,包括笑暮澈,脸色都是一变,虽然他知道笑暮凉现在肯定是悲痛至极,但如此空口无凭的话,她也是说不出来的。

“凉儿,何出此言?”

笑暮凉思索着回忆道:“银儿近日奇怪得紧,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此话一出,本来事不关己的朱安却是脸色一变,心中紧了起来,他自然是害怕事情暴露,便是赶忙追问。

“何处奇怪?你可知道她瞒着何事?”

笑暮凉知道他终于着急了,心中得意冷笑。脸上却是依旧悲痛委屈,道:“这个好像知道,但好像又不知道………

大哥,银儿定是死于他人之手,大哥一定要帮她做主!”

笑暮凉含糊的回答了朱安之后,便是又向笑暮澈求情起来。而听了这回答的朱安却怎么也不能再平静下去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追问下去,自己就要暴露了,可这二人露出的马脚也不能不管。

心中焦急万分,额头之上却是早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而他不知的是,他此时的模样却是正中了笑暮凉的计谋。

终于,在朱安的再三思索之下,他终于是再开口了。“少爷,你门中事务繁多,不如就将此事交由我来办,我定会给小姐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现在,也只能把这件事揽到手里了。

这的确是一个提议,但笑暮澈却是看着,眉头皱了又皱。朱安的办事能力,门中上下都知道,无所事事出了名的他,此时看起来的确是不靠谱的。

笑暮凉掐准时机,道:“交由谁去办都好,只希望能给银儿一个交代,要不然她…………”话没说完,笑暮凉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见笑暮凉一哭,笑暮澈心中自然是软了下来。但对于朱安,他还是不放心的。

“安师弟,此事马虎不得,你可有彻查的心理准备。”

“那是自然!”朱安一口答应下来。

笑暮澈最终也是松了口。“那好,他们二人的安葬以及调查之事就拜托你了,凉儿身子弱,我就先送她回去了。”

“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办妥。”朱安赶忙说了一句。

笑暮澈扶着笑暮凉回了赤炎院,等到笑暮凉情绪稳定之后睡去,他才是安心离开了笑暮澈的房中。

银儿投荷花池自尽,而且带着阿金,这是最好的结果。银儿与阿金是朱念安插在自己与笑暮澈身边最大的眼线,都为恶仆。

银儿在笑暮凉面前乖巧听话,但却仗着自己的名义做了不少的坏事,阎门里的丫鬟大都怕她,后来笑暮凉才知道,她还曾将一名不小心碰了自己衣服的丫鬟迫害致死,而这恶名却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阿金倒也不至于像银儿这般恶毒,阿金倾慕银儿,做了朱念的人也是因为银儿的鼓动,可在朱念掌管阎门之后,阿金日渐胆大起来,仗着朱念什么事都做过,最后也是将银儿先奸后杀,狠毒至极。

今日的事倒也都在掌握之中,也就是太过于顺利,让笑暮凉不禁担心起明天来。朱念受伤,而且还失去了眼线,不在他计划之中的事情他又会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