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筱雪早晨问了星梦,昨日,陌镔一个晚上没有回来。
她自是知道是因为自己跌缘故,她的身份特殊,实在是不应该待在他的身边,给他徒增烦恼。况且,自己本来也无意待在这里。
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萧国没有传来丝毫的消息,萧御痕可能早就将她忘记了,没有了她,他和阿丽雅应该很幸福吧。而自己的父皇母后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坐在椅子上,美丽的面容上眉头紧锁,不得舒展。星梦看见她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对于凌筱雪有复杂的情绪:为了陌镔的幸福,她又希望她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为了苗国,她又希望她最好离开。
屋外,樱花飞舞,粉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凌筱雪萧然起身,缓缓步出房间,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眼眸微眯。
葱白玉手盈盈扬起,望着落在手中的粉色花瓣,凑到鼻息间轻嗅着,苦涩一笑:
“落英缤纷,虽只留片刻馨香,却可以自由地飞翔。”
它们,比她要好!比她自由!
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这样自由地翱翔在天地之间,最后归于尘土。
好像,不管自己身在何方,所得到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可以带你离开世俗的纷扰。”
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悠然转身,凌筱雪望进陌镔温润明亮的双眸中。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香,许是昨天晚上喝了酒。
望着他嘴角噙着的笑,凌筱雪的心动了动,心中暖流划过,嘴角微微扬起。
他,是第一个说要带她离开、给她自由的人。
“若你想离开,我带你走。”
陌镔坚定地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再次重复着,如果她同意,他们现在就可以走。
“王爷要带我离开?”
嘴角的笑更深了,这是凌筱雪第一次直视着陌镔的眼睛,没有挪开。
两人站在漫天的樱花中,相对而立,这一刻,很美好。
“你本来就是我带回来的,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既然你不喜欢这里,那么我就带你离开,你不必受这些委屈。”
“谢过王爷,筱雪会离开的,但是王爷却不能够离开。”
他是苗国的王爷,并不是只身一人,他万不可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一生。
“你不相信我?”
陌镔有些失落,温润的眸光微敛。
“你是王爷,如果就这样随我离开,皇上大怒,势必会牵扯到其他人的,你不必为了我冒险,不值得。”
“只要你肯将你的手交给我,我便带你走,皇上若要发火,让他自己发去,本王无惧。”
看着眼前对自己伸出手的男子,凌筱雪心中万分感激,不过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让整个王府的人受到牵连。
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陌镔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内侍太监安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过来。看着安公公,陌镔笑问道:
“安公公为何而来?”
“回王爷的话,王上宣姑娘觐见。”
安公公拂尘一甩,对着两人行礼,随后说道。
陌镔握紧拳头,该来的,总是来了。
他想要和凌筱雪一起去,却被凌筱雪拒绝了。陌笛只让她一人前去,看来是有话要谈。
走到御书房的门前,凌筱雪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陌笛在桌案上批改奏折,看来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参见王上。”
过了好一会儿,陌笛才开口让她起身。凌筱雪默不作声,她知道这是这位君王给她的下马威,从他的面容中可以看出:
他,不是很喜欢她,甚至带着敌意。
“朕是该叫你雪妃?还是公主?”
昨天的晚宴上,他打量了她很久,她的确很漂亮,气质也还不错,可是这些特点,在苗国一抓就是一大把,他实在是看不出自己的弟弟看上了她什么。
“如果王上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筱雪。”
丹凤眼微眯,眸华一闪,陌笛就这样静静地打量着。凌筱雪也不做声,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并不慌乱。
“你来到苗国的目的是什么?”
她这么重要的身份,来到苗国这么久,两个国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很难不让他怀疑她的目的。
“这个问题,王上去问自己的弟弟,或许会了解地更清楚。”
“你不怕朕杀了你?”
“王上知道我的身份,当然知道杀了我的后果。”
这是一场心理战术,谁更慌乱,谁就输了。
“朕完全可以洗清嫌疑。”
“可是我是在苗国出事的,就凭这一点,就足够发动战争了,但时候两个国家联盟,王上有足够的胜算吗?”
陌笛默不作声,凌筱雪说到了他的痛楚,他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知道他的软肋。
过了片刻,凌筱雪才又开口说道:
“王上不用担心,我会离开的。”
陌笛疑惑地看着她,他的后宫女人无数,他自认为能够看穿女人,可是这一刻,眼前的女人,他却看不透了。他突然有些明白,陌镔那么喜欢她的理由了。
“你可知道,女人,太聪明,也是很不招人喜欢的?”
凌筱雪微微一笑,是啊,有时候,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看的太透,所以才会更加伤心。
回到住处,凌筱雪让人准备了热水。褪去衣衫,十分慵懒的仰靠在浴桶之内,低眸凝视着水面上漂浮的玫瑰花瓣,凌筱雪闭了闭眼,掬起一汪热水撩上脸庞。
热气蒸腾,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闭上眼,想到那日萧御痕选择阿丽雅的模样,凌筱雪的心隐隐刺痛了起来。
过了这么久,她下定决心放弃,以为早就不在乎了。
可如今,却还是放不下。
深思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步履之声传来,她已经让星梦歇下了。那此刻所来之人是谁?
围纱轻晃,凌筱雪抬手抄起边上的衣衫,来不及穿上,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启齿轻问: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