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伯母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我就先回去扛着了。”魏文乐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五十分，早已是上班的高峰期。

“老魏，生活终于也对你下手了。”祁司颖忍不住调侃道。

魏文乐顿时笑容一滞，故作忧伤地道：“司颖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终于？明明很早之前我就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

开玩笑之后，魏文乐便匆匆忙忙地离开房间。

祁司颖舒了口气，直到将近中午时候，陆彦和主治医师推门而进。

“路上突然遇见了，就多聊了几句。”陆彦看着祁司颖疑惑地眼神，笑了笑解释。

陆蔷此时正准备用午饭，正好看到陆彦也来了，“手术时间定下了？”

医生点了点头，“鉴于各种原因，时间可能比昨日跟您说的要早一些。”

各种原因……比如身体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拖久了之后有并发症也是值得考虑的问题。

陆蔷没什么意见，只是点了点头，脸色也没有昨日般沉重，明显只是不想让这些后辈担心。

“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跟您侄子交待的，放心就是了。”医生笑着说完了之后，便继续查房去了。

“行了，都陪了我一早上了，你们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没别的事情就晚点再来就好了。”陆蔷笑道。

陆彦有点不满了，“姑姑，我才刚刚进门你就赶我走。您老人家有媳妇就行，我就能随便丢一边了？”

“怎么会。”陆蔷哭笑不得。

“真的没有？”陆彦反问道。

其语气当中带着怀疑，怀疑中带着不信任，不信任中又带着忧郁，仿佛已经成功回到三岁的时候。

祁司颖打量了一下陆彦，精神状态显然比起早上要好了些，而且也没看出来什么黑眼圈，显然不可能是没睡醒，八成又在开玩笑。

“陆彦，这醋你吃个什么劲？还没长大还是没睡醒？”陆蔷无奈笑道，突然想起有些东西还忘了拿，侧身打开了抽屉。

忽然抽屉当中的一封信滑了出来，不经意间飘到了陆彦的脚下。

“这是什么？”陆彦自然地弯下腰捡起。

祁司颖心里一咯噔，自叹自己还是大意了，顿时一把抢过，放在身后。

要不是老魏刚刚突然到访，自己何必这么慌张随便往抽屉一塞？

“没什么，你就当做没看见。”

虽然这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但是祁司颖还真的没有想好要不要给陆彦看。她原本想的是，不妨先试探试探陆彦的态度，随后再决定。

不过看着这信里边的语气，时间也不多了。万一时间拖得太晚，就算是陆彦同意了那可能也见不到人了吧。

真是矛盾……祁司颖内心默默地叹了一句。

“直觉告诉我，这跟我有关。”陆彦唇角挂上一丝笑意，靠近祁司颖。

“没有，有本事你来抢。”祁司颖退后一步，继续背着手，想着法子。

“那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抢到手了。”陆彦继续靠近，祁司颖背后的手攥得更紧，生怕被这男人抢了去。

陆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道：“陆彦，你可别欺负人。”

被自己姑姑这么一说，陆彦才算是停下脚步来，只是祁司颖的表情和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双眼，顿时便感觉事情有蹊跷。

或者是……姑姑有事情瞒着他，而只告诉了祁司颖。

“好了，姑姑您休息，等我晚上亲自下厨包饺子来。”陆彦道。

“能吃吗？”陆蔷毫不犹豫地问出心中疑惑，让信誓旦旦的人十分受伤。

陆彦：……

等到两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当中，陆蔷的脸色又沉下来，那封信实在是令人十分糟心。

不过该来的，早晚还是要来的。

关上房门的祁司颖突然抬头看着陆彦，唇角的一抹笑意慢慢消失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对我说？”陆彦先行问道，他早就看出来了。

她点了点头，只是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你先让我想想。”祁司颖愣了愣，最后还是叹气道。

慢慢地走在大街上，中午时分的大街很热闹，两人却带着点沉默，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问题。

“我想好了。”

回到了公寓，祁司颖坐在沙发上，示意陆彦坐在她身边。

“看起来事情不简单呢。”陆彦还有心情调侃道。

等到陆彦坐下了之后，祁司颖才在包里拿出了方才曾飘到了他脚下的那封信。

“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祁司颖抱着枕头，看着陆彦的眼睛道，“你想过你妈妈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本来就猜出说起有些棘手，但却没有想过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陆彦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目光便沉了下来，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整整十五分钟过去了，他依旧是原来的姿势，原来的表情。

“不记得了。”陆彦最后自嘲道。

恨吗？或许曾经有吧，但现在早已忘了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这个答案出乎祁司颖的意料。

收拾了思绪，祁司颖将手上早就握得有些变皱了的信递给他。

“看看？”祁司颖道。

“谁的信？”陆彦接过，却看到上头没有署名，只有写着“陆蔷（收）”的字样。

联系起他姑姑曾经多次开不了口的模样，陆彦略一推便知道所为此事。

“你看看便知道了，看完之后也不用着急给我答复的，你可以再想想。”祁司颖连忙道，生怕陆彦一把将信丢开。

小楷字体清秀，信不长，仅仅是一页纸，承载的确实不少。

若是平日，陆蔷当然是选择将信退回去，所谓的母子多年不见的话，现在也没有必要再见。

只是如果快走到生命的尽头，那情况又不一样了，陆蔷还是心软了将信件收起。

时间过得很快，陆彦便看完看信件，还没等到祁司颖说些什么，他却已将慢慢地将信件撕开几份……

“没有这个必要吧。”陆彦转头对祁司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