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晚,一直淋淋漓漓的雨倒是下得大了起来,没有了白天的活泼潇洒,夜晚的雨尽显柔情百态,但也带了点点冷酷,银色雨丝直直的落在地面上,显得神秘万分。
凤凌诺时不时地往大门口看一眼,十分疑惑,按理说谢风离前去给皇帝汇报案情,并不需要这么久才是,怎么如今晚膳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未曾见回来呢?
谢风离冒着雨气鼓鼓地跑回来时,就看到凤凌诺撑在伞站在廊下蹙眉的模样,心中顿时紧张了一下,但是很快都松散开来,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诺儿再看什么?可是想我了?”
凤凌诺被这张湿漉漉的脸庞,吓了一跳,瞪了谢风离一眼,作势就要打他,谢风离赶紧往里跑,一边喊着,“师傅你看师妹又打我!”
山主正在研究一个古棋盘,也曾理会谢风离的告状,反而还骂道:“雪峰山未来的山主,居然连师妹都打不过,太丢脸了!”
谢风离心中委屈,也不管凤凌诺还会不会打人了,没骨头似的靠了过去,“好妹妹,你家秋暮去哪了?哥哥我在宫里站了半晌,连杯茶水都没有捞到手,你大发慈悲,让秋暮姑娘给我做完鸡丝面垫垫肚子怎么样?”
凤凌诺撇嘴,“厨娘那么多,你怎么就只会指使秋暮呢。”
“那不是只有你身边的秋暮姑娘尽得你的真传吗,我不敢让你亲自下厨,便只能退而求次求一求你身边的秋暮姑娘了。”
秋暮端着热气腾腾的饭食进来时正好看到谢风离舔着脸和凤凌诺撒娇的模样,抿嘴暗笑了一声,“二公子,这可是主子亲手熬的鸡汤,这面条也是主子亲自擀的,您看可还需要我再去做一份?”
谢风离只差是没有扑过去,将秋暮手中的食盘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脸满足,“真香!”
鸡丝面的面汤是用一只老母鸡足足熬了一个多时辰,面条也选用了各大饱满的鸡蛋擀就而成的,面条上铺就的青菜、萝卜丝等等辅料也是凤凌诺亲自去挑选的特别新鲜的。其实说实话,凤凌诺的做饭的手艺并不是特别好,只能说入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耐不住她有一张会吃会说的嘴。
鸡丝面是凤凌诺拿手之一,但是因为她懒,所以一般都是秋暮来做。谢风离好不容易吃到凤凌诺亲手做的,哪怕只有一小碗,也是很满足了。
谢风离将面汤全都喝完了,碗里干干净净的仿佛已经被冲洗过一样,他这才打了一个饱嗝,接过凤凌诺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舒舒服服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打瞌睡了。
凤凌诺嫌弃地推了推他,“热水给你备好了,你去泡个澡再去睡觉,天天在大理寺那种阴森森的地方堆着,也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谢风离被凤凌诺推到房间里,然在水里泡了一会之后,就轻轻爽爽的去睡觉了,直到第二天快要上朝了,秋暮过来叫起,伺候他梳洗。
谢风离看着太阳都已经冒出来了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昨晚又着了凤凌诺的道,但是他又不好超秋暮脾气,毕竟秋暮不是自己的小厮。
秋暮一边替谢风离挽发,一边道:“二爷昨夜睡得好了,今天才能精神抖擞的去骂那些混蛋家伙啊。”
谢风离眉心一跳,“此话怎么说。”
“昨日里六皇子来过了,来给山主请罪,之后又与主子在内间商量了片刻方离去,主子猜测,诸位大人们想必昨天晚上已经都知道那些事情是六殿下所为了,今日朝堂之上定会有纷争,您之前一直负责这些案子,因此那些大人们会将矛头指向您。”
秋暮说的没错,刚刚上朝,谢风离就被御史们联合参了一本,谢风离也不辩解,站在一旁,任由御史们将他从头骂到脚。
皇帝昨日大哭过一场,夜里雨又吓得大,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早上起来还有些眩晕,荣勋要请太医来,被皇帝拒绝了,收拾了一下就上朝了。
底下的人吵来吵去,反观是理应加入争论的主人公确却是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皇帝刚想开口说话,但是冷风一灌,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于是御史们不吵了。
皇帝忍住了喉间的养意,很平淡的道:“谢大人直接听命于朕,诸位御史大夫的意思可是在不满朕啊?”
御史们道:“臣不敢,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六皇子祁如今深陷数桩命案,证据确凿,但是谢大人确实屡屡包庇其,臣认为此有结党营私之嫌疑,而六皇子背负了一百多条人命官司,实在是心狠手辣,还望陛下明察秋毫,还那些枉死的人一个公道!”
皇帝眯了眯眼睛,“王御史,朕方才说了,谢卿听命于朕,王御史可要告朕与谢大人已经六皇子结党营私呢?”
“臣惶恐!但是陛下,臣乃御史台大夫,臣不能看着有人犯了罪却因为他身份尊贵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那晋城赵家一百多条人命,还有横死的钧言公子,岂不是连一个公道都没有吗?”
“六皇子是朕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他的性格秉行,朕最清楚不过了,还望王御史慎言。”
“陛下,养不教父之过!陛下不仅仅是为人父,更是为人君啊!云氏当年通敌卖国,陛下因为一己私欲包庇云氏余孽,如今容祁因为云氏血脉的兽性搅得京城风涌云起,陛下可对得起容家的列祖列宗!”
这一番话下来,皇帝的脸色不见变化,但是一旁的太子最先忍不住皱了眉头,斥责道:“王御史此话诛心,您重男轻女,因为自家妻子一连三胎都是女儿,便将二女儿送人,小女儿浸死,虎毒况且不食子,你又有何资格担任御史台的大夫呢!”
王御史被太子挑破,一张脸青黑交接,“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那老臣便撞死在大殿之上,以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