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世家子的马球比赛，不过就是从各家挑出几个人，姻缘关系亲近的，交情好的组成一对，与另外的一对比赛，而那些士子贵女不过是在这温暖的高台上嬉笑谈论着，拿出些彩头做赢的那方的奖励。

比赛开始不过半柱香，形式便成了碾压式的了。凤凌诺一挑眉，正欲看清那紫队是谁家的，就听到有人说话了。

“今年的冠军又是非李世子莫属了，这些人不愧是李世子亲自带出来的。”

李铭斓笑笑，不理会这话里的风潮，“袁公子说笑了，承蒙袁公子放水，侍郎府的实力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袁公子亲自上场，那还会有我等班门弄斧的机会。”

随后，转头看向谢风离，“谢大人何时有空闲，我新买了个马场，可就等着谢大人光顾呢！”

谢风离啄了口茶，“年前怕是没有机会了，开春便有了。”

暖棚中又安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句女孩的私语声。赛场上毫无悬念的情况凤凌诺丝毫让提不起精神，好不容易坚持着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打哈欠了，拿眼神去瞟谢风离。

谢风离也对马球没那么感兴趣，拉凤凌诺出来也不过是见她关在房间太久，免得她闷出什么毛病来。接收到凤凌诺的眼神，算算时辰也带了很久，回去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这天又着实的冷，就拍拍衣裳，领着凤凌诺告辞了。

回去的路谢风离绕了一下，走的是一条乡间的小路。

掀开车帘，冰冷的风夹带着一些雪点飞在脸上，冻得凤凌诺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马车走得很慢，这时的凤凌诺也不怕冷了，看着外面的雪景有些兴奋。雪峰山上一年到头只有一段固定的时间会下大雪一下就是几天几夜，直到把山上所有的植物，道路还有屋舍都覆盖了才停，然后太阳就会挂出来，一半掩在云层之中，一半慢慢融化着雪。

现在盛京还未真正进入寒冬，雪也还小着，慢慢的降落，惹得凤凌诺孩子般地伸手去接住，然后看着它融化，似乎比在雪峰山上多了许多的趣味。

谢风离嘴角含着笑，看着凤凌诺有些傻气的笑容，眼底划过一丝寂寥，却又欣喜着，宠溺万分。

“再过上几天，这雪就会越来越大，倒是你可以带着汀兰在初凤阁里堆个雪人，必然要比在山上多些人烟气息。”

“你和大哥帮我堆吗？汀兰每次都笑话我堆的雪人不伦不类。而且人多还能打雪仗呢！”听到雪人，凤凌诺的玩心就彻底起来了，眼睛发亮。

谢风离揉了揉她的发，“自然，哪次我和大哥没有帮你？”

在盛京城五年了，考状元，入翰林，虽说他行事看似漫不经心，但大哥和诺儿这些自己人才知道，这些都是一步一步按着计划走过来的。

刚入盛京的时候，跟着大哥一起，面对着那些的丑恶嘴脸，他心冷地饭都吃不下。五年后，小妹封师命进京，却又都不知师命是什么，自小她就比他们两个更加懂事，也更加的寂落。

从盛夏到寒冬，过去半年了，凤凌诺不说，谢风离和舒玉溪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跟他们一样，是都想回去的吧。

“对了，还有一年你可就要及笄了，及笄就要嫁人，嫁人就要……哎哟！”猛地收回搭在凤凌诺头上的手，疼得倒吸凉气。

凤凌诺撇着嘴，却又笑得分外温婉：“二哥此言差矣，你与大哥都未定婚事，哪能就此轮到小妹呢，如此不合规礼。”

谢风离讪笑一声，刚起的要爱护小妹妹的心思瞬间被消灭了。果然，这丫头就是不能宠着，无法无天，兄长的婚事可是她能打趣的，哼！

凤凌诺扮了个鬼脸，转头又继续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上面栖息着几只寒鸦，听到马车车轮滚过的声音，拍扇着翅膀飞翔一段，又落在另外一棵树上，脑袋左顾右盼着。凤凌诺哧哧地笑了起来。

“还有月余就要过年了。”

“每年都过年，还能过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谢风离被一口冷气呛到，稳住咳嗽声后，点了点凤凌诺的额头，“今年宫宴你可要去？”

“不去，吃不饱。”

“那我和大哥都进宫了，你可就得一个人呆在家了。更何况宫宴上的歌舞可是一绝呢，不比花弄影她们的差。”

“你师妹可是那种庸俗的人？你们走了我就去蝶醉居，等你们回来时绕路接我一下就好了。”任由谢风离如何诱惑，凤凌诺坚决不松口。

再在走过一段路程，有许多的高山，高山上有几缕烟火，传来阵阵钟鸣之声。

“这个地儿倒是清闲。”

“承月庒临近皇城，背靠龙云山，离着未名湖又近，不管是做些小生意还是替出行的贵人们跑跑腿，每年挣得比城里的更轻松，日子过好了，人也就清闲下来了。”

凤凌诺趴在窗子上，有雪落在她的发髻上，迟迟不愿离去，被体温一轰化作了水。“我也瞧着这地着实不错。”

目光放上不远处高山，凤凌诺眯了眯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问道：“那山上可是皇觉寺？”

谢风离也探头看了看，点点头，“是，皇觉寺。”

本朝对于和尚的掌握说严不严，说不严，却又有许多的摆在条例那。凡事出家入庙的都必须进过一系列的考试，拿到文牒，经过方丈的许可方行，每年还得接受考察，出了家剃了发的，通常情况之下是不能还俗的，所谓庙中的俗家弟子也是几乎没有。而皇觉寺是唯一一所经过朝中许可的官方寺庙，庙中的德义方丈颇得皇帝尊崇。

“皇觉寺的德运和尚算卦最是一绝，只可惜我等都是不信命之人。”谢风离垂下眼睑，车窗外的雾气渐升，慢慢有弥盖住整个山庄的趋势。

凤凌诺似是没有听到谢风离的话，微微勾起一个笑意，眼神变得绵长。

道：“听说容祁的母妃，馨贵妃，便是在皇觉寺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