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离开

陈令言也知道父亲这一次来到这边,是想将母亲的尸骨带回去,也知道温瑜一定是妥妥当当的,下一任继承人。

但是陈令言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陈令言叫来了黄嬷嬷,对黄嬷嬷说道:“嬷嬷,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黄嬷嬷在自己小姐找来自己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小姐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般快。

黄嬷嬷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陈令言看完这个信之后,顿时泪如雨下。

这是当年母亲派人寻找家人下落的时候那个找寻的人留下的信。

母亲当年十岁就与家人走散,有些事情记得并不是十分真切,等进入陈府之后,用陈府的人脉,其实已经找到了家人。

陈令言哭着问黄嬷嬷:“母亲当时为什么不回去?”

黄馍馍笑着说道:“当时姨娘说,自己已经在这边有了家人,而且又是一个姨娘的身份,回家也会让父母担心,不如就这样罢了。”

陈令言听到黄嬷嬷的解释之后,更加心疼母亲,母亲当时为了自己和弟弟放弃了家人。

陈令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母亲到底对父亲存着一个什么样的念想?

嬷嬷听到这句话之后,只得叹叹气说道:“大约是如意郎君吧,至于如不如意?这又谁知道呢?”

陈令言听到嬷嬷这般说也大概知道了,母亲当时不愿离开,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如果认亲过后,李家是不会让她以一个姨娘的身份待在陈家的。

但是陈家当时是有当家主母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离放弃孩子,放弃心爱的人。

陈令言想到这里就更加心疼母亲了,嬷嬷看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谁知道造化弄人当年的事还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第二日陈令言突然被老太太叫去议事厅,陈令言刚一走入厅中,看见自己父亲跪在中间,大约也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陈令言走进去之后,对长辈们一一行礼之后,然后站在父亲身边。

陈天海这个时候对老太太说道:“这一次来就是想以阿云丈夫的身份带阿云回去。”

老太太听到这话,只觉得是嘲讽至极,老太太嘲讽的说道:“阿云,不过是你的妾氏罢了,你这话我们可担待不起。”

陈天海十分恭敬的说道:“这一次将阿云带回家,就是带阿云上族谱的,等百年过后,我会和阿云同穴而葬。”

等说完这些话之后,陈天海恭恭敬敬的对老太太叩了三个响头,老太太看到这里,虽然已经有些心软了,但面上不显。

这已经是陈天海可以拿出的全部底牌了,但是李家人仍旧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陈令言虽然也不想让母亲的骸骨回到陈佳,但是昨晚在听见黄嬷嬷的意见之后,还是决定帮助母亲完成心愿。

陈令言恭恭敬敬的将那封书信递给了外祖母,然后和父亲一起跪在底下,对外祖母说道:“请外祖母听听母亲的想法吧!”

李家老太太颤抖的打开了这一封信,本以为会是女儿留下的遗书,却没想到是当时女儿请人调查过后得到的结果。

李老太太看完这封书信之后,突然就懂了自己女儿当时是如何所想,叹了一口气,将书信交给旁边的李父。

李父在看完书信之后也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按照女儿的想法,肯定是在陈家是最好的,但是这叫他们如何能舍得?

陈天海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的岳父岳母已经有些松动了,一直硬抵着给两位老人磕头。

李家的两位长辈看到这一幕,最后还是选择让陈天海带着女儿的尸骨回去。

陈天海被李让带到了那个放着自己妹妹尸骨,李让推开门之后让陈天海走了进去,自己在门外等着。

陈天海在看见那十分寒酸的棺椁的时候,内心一酸,自己当时就是这样对阿云的吗?

陈天海缓缓的推开了棺椁,棺椁上的红色爪印,触目惊心,那一个个凌乱的爪云,仿佛都在召示着死者生前的不平静。

陈天海看到爪印的一瞬间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以前对阿云并不算有多好,但是扪心自问,从来没有亏欠过。

等到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却发现自己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看着阿云的尸骨,那一双双红色的爪印就仿佛抓在了陈天海的心上,触目惊心。

陈天海过了许久,从这个院子之中离开,李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是缓缓的将门关上,然后同自己的妹妹做了一个告别。

最后李家父母还是松口,陈天海找来了一副楠木棺椁,亲手将阿云的尸骨从棺椁中取出,放入楠木棺椁之内。

陈令言本想阻止父亲,害怕父亲触景伤情,可是陈天海十分的坚持。

陈天海十分小心地对待这些骨头,将骨头摆放整齐之后,缓慢的将棺椁关上。

陈天海最后再看了一眼那棺椁上的红色爪印,陈天海憋了这么长时间的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陈天海躺入棺椁之中让陈令言亲手将棺椁合上。

陈天海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办法翻转身子,也没有办法挣扎,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入棺椁中。

在一边的李让本来对这个妹夫,心中还有一些愤愤不平,但是在看到陈天海躺入棺椁之中,还是没忍住,冲上去将棺椁给打开了。

打开棺椁的那一瞬间,李让心中的那些芥蒂也都消失了,罢了,让妹妹跟着她离开吧。

陈天海从棺椁之中爬了出来,一言不发地跟着那些抬着母亲棺椁的人一起离开了。

陈令言看到这一幕,虽然有些心疼,但也不再说些什么,往日中的因,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些结果。

陈令言在离开之前,最后再去了一次母亲的院子,母亲院子当中有一个当年外祖父为母亲亲手扎的秋千。

陈令言坐在秋千上,默默地做了许久,等到温喻来叫她的时候才缓缓的从秋千上下来。

陈令言跟着父亲带着母亲的棺椁,离开了李家,这一路上父亲都坐在母亲的棺椁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在同他们姐弟说过一句话。

甚至连必要的休息吃饭睡觉都是在母亲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