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的家境没什么特别的，她也着实可怜，孩子生下来不久丈夫就抛下她和孩子跑了，为了赚钱照顾重病缠身的外婆和几个月大的孩子，她不得不进宫给宫里的孩子当奶娘，自己的孩子只能在家里喝井水。

听到这些时，朱清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人世间的贫富差距是很难拉近的，有的人可以一辈子富贵无忧，有的人生下来就开始受苦。

流碧又说，前些天奶娘家里忽然受到了一大笔银钱，奶娘的外婆说，是宫里人看奶娘做的不错，送来的赏赐。她外婆的药刚好快吃完了，用这些钱买了新的，还给小孩子买了碗昂贵的羊奶喝。

去调查的人回来说，奶娘外婆的样子很高兴，问是不是她在宫里做了好事，得到了宫里娘娘的赏识。

“也不知道是得了哪位娘娘的赏识，让她来伤害我们娘娘的公主。”流碧愤愤的说。

她打心底里认为，跟了哪个主子就要好好给自家主子办事，有二心的人再怎么可怜都留不得，只是贪图一时小利罢了。

“把她带来问问吧。”朱清儿说。

奶娘跪在朱清儿面前，头都不敢抬起来。她不停地求饶，说自己家里也有几个月大的孩子要照顾，求朱清儿饶她一名，就是要废了她一条胳膊一条腿也好，只要能让她回去照顾自己的孩子。

她的一句话很戳朱清儿的心，同为母亲，为孩子着想的这种心情，她们都是一样的。

“为孩子着想就是你为非作歹伤害公主的借口吗？皇后娘娘哪里亏待你了，你竟然做出这样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流碧质问道。

“皇后娘娘没有对不起奴婢，是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只求皇后娘娘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留奴婢一条贱命。”

“本宫没想要你的命，你先别哭了。”朱清儿说。

“娘娘？”

朱清儿示意流碧不要说话。

“是谁让你来浣衣局外交换公主的？”朱清儿问。

奶娘愣了一下，她说的是在御花园附近如厕时丢了孩子的，便说：“不是浣衣局，是御花园。”

“所以，交换孩子这件事你算是承认了？”朱清儿说。

奶娘这才发觉自己中了圈套，整个人都懵了。

“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没有指使奴婢，真的是奴婢弄丢的，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你家里有七十岁的外婆，几个月大的孩子。前段时间家里忽然收到一大笔钱，说是宫里娘娘赏赐的，没错吧？”

奶娘眼神惊慌，想不到皇后娘娘连这个都查到了。

“奴婢……一直在宫里照顾公主……并不知道……”

“你的孩子没喝到过你的一口奶水，第一次喝奶还是羊奶。你就不想想，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年迈还有重病的老妇人照顾，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朱清儿语气很平淡，这股平淡却越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奶娘只是抬眸偷瞄了一样，就被朱清儿浑身散发的杀气吓得四肢瘫软。

“你我都是做母亲的人，公主因为你险些丢了，还被人喂了豆渣馍难以消化导致发烧起疹子，你也想让你的孩子尝尝这种病痛吗？小孩子只知道身体上的痛，不会知道心里的痛，你这个当娘的总知道吧？”

压迫感笼罩奶娘全身，她顿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皇后娘娘温柔仁慈，都只是表象而已。这个主子不能惹，惹了她，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是一个宫女来找到奴婢，说愿意给奴婢一大笔钱，足够奴婢一辈子生活所用。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公主抱到她说的地方，然后抱着稻草人做的婴儿去吓唬一下欢贵太妃的小王爷，事成之后，她说会尽量保住奴婢的命，让奴婢出宫去和家人团圆。”

奶娘一股脑全招了，额头上簌簌地落下汗地，比起朱清儿给她的威胁，害了小公主的愧疚心里和对孩子的担忧才是她所有压力的源头。

她已经失去丈夫了，她不想再失去孩子。

“那个宫女是哪个宫的，你不知道？”朱清儿问。

“奴婢自从进宫就被带到了这里，和其他宫的人没有一个认识的啊……奴婢不敢说谎，皇后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朱清儿眉目舒展开，看来奶娘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她特地耍了些小心机，利用电影里面灯光的处理方法制造了一定的视觉压迫感，才会仅仅用了几句话就吓唬住了奶娘，让她全招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虽然是家庭所迫，但伤害别人这种事就是不对，不能因为她家里穷她丈夫跑了她一个人艰难的支撑一个家就可以原谅她。

在坤宁宫好好照顾公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朱清儿没有少给过她俸禄和赏赐，好好把公主带大，她的赏赐甚至可以拿到入土。为了一时的利益就背叛自己的主子，朱清儿可不打算菩萨心肠原谅她。

不过自己在惩罚人这方面也不在行，便让流碧帮她一起像个法子给她留个教训。

阿瓜最直接，“叫人打她三十大板，这份疼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三十大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多了，而且这种惩罚方式太血腥，腊八蒜还那么小呢，朱清儿可不想让她看见那么吓人的画面。

流碧想的是给她吃巴豆，让她闹几天肚子，感受一下腊八蒜的痛苦。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效力不大，起不到教训目的。

“那给她的孩子喂巴豆？这样她就会心疼，就会记得自己做过的错事了。”流碧又说。

“她的错误，怎么能让孩子受罚？不行。”朱清儿强烈反对。

“在她脸上刺字吧？奴婢听说，有些犯人脸上要被刺字，这样别人看见了就知道她犯过事，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

“不好。她上有老下有小的，还要养家，不能把她糊口的权利都夺了。”

“皇后娘娘呀，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您也太好心了吧？这哪里还有惩罚的办法了？况且她都得到一大笔钱了，这些钱足够她后半辈子生活的了。”

流碧脑袋都要想炸了，朱清儿还是不满意，这哪里是惩罚奶娘，分明是在惩罚她嘛。

作为二十一世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朱清儿，她是真的不忍心在身体上伤害别人，更不愿意牵连她的家人。

“这样吧。叫内务府给她安排个宫里最累的差事，让她做三年。这三年间不许她出宫回家一次，三年后放她离开，此后再不得入宫当差。”朱清儿说。

“另外，你再派人去她家通知她的家人，就说她得娘娘厚爱，要她留下贴身伺候，让她们安心过日子，好好治病，不用担心。”

“娘娘的心就是太软了。”流碧说。

“说明咱们娘娘是真的仁慈！”阿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