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三妖在办公室打地铺过夜。看起来两位领导一直在这里打地铺，设备齐全得很。小绿边铺席子边笑着说：“一般妖魔辅导班初创的时候都会比较艰苦，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打地铺也别有一番风味，你可以体验体验。”

我回话道：“好啊。我体验体验。”

我记忆里印象最深的一次打地铺，躺在了院子正中央的水泥台上，睡了一个中午。我只记得当时的太阳好毒好毒，我就像晒在地上的地瓜条，只差一点就要变成地瓜干了。

当晚睡得实在不沉，以至于即使打地铺睡凉席，依然能够感受到夏夜挥之不去的热。不过蚊虫倒没发现，因为使用了蚊香。并且开了空调，所以条件还算不错，因此后半夜睡得还算踏实。到了早晨一觉醒来，小柯已经在做俯卧撑，而小绿早已在收拾被褥。我在大学的时候做了好久的俯卧撑，后来觉得这种活动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便终止了。此时看到小柯还在做，不禁在心里发笑。并且他的动作也不标准，看起来有些别扭。

我一边在心里这样想，一边爬起身来，穿上衣服，然后踏着拖鞋到楼下上厕所。上完厕所，就从书包里拿出牙缸牙刷洗漱。此时小绿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洗完脸后取出一支烟，点起抽了起来。边抽边对我说：“我早上有这样一个习惯，抽一根烟。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回应道。

其实我也有抽烟的习惯。最早抽烟是那个时候我为了追求心爱的姑娘，不远千里从魔山到骷髅之都去，谁想带钱不多，姑娘未曾见到，却没了钱吃饭睡觉。于是就在附近寻找工作，看见一个招工启示，便打电话过去。随即就按照对方指示的路线去了。

面试很顺利，随即办理入职手续。办完之后，就按照领导指示的前去上班。

这家企业是一个歌厅，名字叫“金阁时尚歌城”。金阁的规模不大，在歌厅这一行里算是小兄弟。正是在那里，我学会了抽烟，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你也来一根？”小绿一边问，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谢谢。”我随即接了过来，小绿递过打火机，“啪”得一下为我点燃。

两妖在一起喷云吐雾。小绿对我说：“这间卫生间的条件不算很好。你看昨晚你洗脚的时候，水积了一地，我进来又擦了擦。所以用完之后，记得把水擦一擦，否则阿姨来的时候要说的。”

我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小绿从卫生间走出来，来到我放书包的房间，这里看起来像是楼下旅行社阿姨的厨房，不过明显好久未用了，现在就作为两家的仓库使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他拿出一双拖鞋，递给我说：“昨晚看到你没有自己的拖鞋，没有来得及给你。这双拖鞋你拿着，先凑合用。”

“好，谢谢。”我接了过来。

这时候烟都已经抽完了。小绿一边走向外面，一边对我说：“来，我们吃早饭去。”

小柯这时候也正从楼上走下来。于是三个妖一起出门。小绿把门锁好，带头向右手边走去。

妖魔辅导班所在的街道，有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商店。右手边少走几步，是昨晚吃烧烤的所在。走过烧烤摊，就来到一个颇有规模的农贸市场门口。再走过农贸市场，三妖便来到一家小饭馆门前。小绿带两妖走了进去。只见店里稀稀落落得坐着几桌客妖，在吃着包子油条豆浆米粥一类的早餐，当然油条是用妖皮炸的，豆浆不过是玩笑说法，其实是妖血，米粥也是这样。

三妖来到柜台前，看到有一个大锅里正煮着妖骨头。小绿对老板说：“给我来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再来两根妖骨头。”

小柯说：“我要一样的。”然后转过头来跟我说：“你随意，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们付钱。”

于是我也对老板说：“我也要一样的。”

饭很快上来了。三妖各自端着自己的早餐，找了一张空桌子，狼吞虎咽得吃起来。

早餐很快吃完了。吃饭的过程中三妖竟没有说一句话。看来想要会餐者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只要让他们足够饿就可以了。

当我吃完的时候，小柯和小绿还没有吃完。于是我放下筷子，随意得四面看看。

三妖吃饭的时间比较晚，所以店里的妖比较少。店不大，也就五十平左右。大约三十平的地方都是四方形的绿色饭桌和圆面的小凳子，用来就餐。在靠右手边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长发姑娘，长得面貌俊秀，守着一个大铁桶，桶里面盛着橙黄色的小米粥。大铁桶的旁边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摞白瓷碗，白瓷碗的旁边放着一打白色的透明塑料袋。

姑娘身后，靠墙堆着一捆捆的啤酒。啤酒上方的墙上，则挂着一个匾额。上面画着日月山河，写着“荣华富贵”四个字。

从匾额处往右看，便是一道门，通向里间的厨房。从门往右，就是之前点饭的柜台。柜台是一个玻璃大柜子，里面放着各种香烟和打火机，柜子上放着纸笔和计算器。老板正站在柜子后，喜笑颜开得看着吃饭的妖们。

老板身后则是一个木质的大柜子。柜子临墙而立，面向老板的一面开放，隔成一个个的小格子，上面放着各种酒。还有一个财神像，像前的小香炉里香火正旺。此外，之前看到的妖骨头，正放在玻璃大柜子旁边的一个木头凳子上，在一个电热锅里泡着卤水，闪着光，冒着诱妖的热气。

看到这，我转过头来，望向门外。此时上午的阳光从门帘处洒进来，明媚，纯洁。

正在陶醉时，小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吃了吧？我们走吧。”

我回过神来，看到两个妖正在起身，准备离开。于是也跟着站起身来，三妖一起向门外走去。

正是上午十点左右，小镇的生活正在有条不紊得进行着。道路两旁种植着整齐排列的法国洋槐，此时正是槐树枝繁叶茂的时候，为三妖遮住了大束的阳光。然而阳光依然从槐叶点点滴滴的缝隙间漏下来，漏在路旁的车子上，漏在小店的墙上，漏在地上铺着的方砖上，漏在行走的妖们身上，让妖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温馨而美好，明亮而充满朝气。

道路上的行妖不多，只是不时得会有妖或车从路上经过。小镇如昨晚一样悠闲自在，不带一丝匆匆。

只是马路对面，正对着一所颇有规模的妖魔中学，门口写着“白骨山第一中学”七个金色大字。学校教学楼大部涂成绿色，在阳光下显得青翠新颖。教室里传来学生琅琅的读书声。许久未曾上课了，这声音让我回忆起自己的中学时代。

小绿对我说：“你看，这所学校就是这个区的重点中学。我们妖魔辅导班所在的地点很好的。周围星罗棋布得分布着三所高中，两所初中，四所小学。我们的主要生源就来自这些学校。”

我听后点点头：“这样说，我们妖魔辅导班确实选了一个好地址。”

“是啊。所以我们的生意才会这样好嘛！呵呵。”小柯接话说。

三两步走到妖魔辅导班，三妖走上楼去。在办公室小坐一会儿，小绿从前台的柜子里拿出一摞传单，对我说：“之前招你的时候你说过，之前做过个妖家教，也在妖魔辅导班做过？”

“是啊。”我说。

“我们这里和其它妖魔辅导班是一样的，就是需要先发传单。对象主要是周围学校的学生和学生家长，方式一个是扫楼，就是到居民区挨家挨户得发，另一个就是在学生放学和开家长会的时候，直接发给学生和学生家长。这个你知道吧？”

“恩。我知道。”我回答说。

“很好。现在学校刚刚结束期末考试，都在开家长会。我们就趁这个时候到各个学校门口发传单。不过各个学校开会的时间不一样。今天一中，五中，六小，三小和职高正在开会。你跟着我，我们去五中和职高，小柯去六小和三小，最后我们在一中会合。我们发传单的同时，你也熟悉一下各个学校，以后自己去就知道路了。”

“好。”我回应道。

“行，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小绿说完，就把传单塞进一个布袋子，然后就蹭蹭蹭得下楼去了。我尾随其后，也跟着下了楼。

两妖下楼的时候，楼下的旅行社已经开门营业了。一位大约四十岁的阿姨坐在电脑前，正在收拾桌子。她留着短头发，脸色稍暗，可能因为屋子里面没有开灯的缘故，但是面容非常安详，一看起来就很好相处。听到两妖下来，她朝我们那儿看了看。

小绿喊了一声：“张阿姨！”

张阿姨笑着回话道：“出去啊！”

“是啊。出去发传单！”小绿说。

“真能干！呵呵。”阿姨笑着夸奖道，“你看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就开起妖魔辅导班来了，真是了不起！”

这句话，她是说给她对面坐着的一位阿姨听的。这位阿姨看起来像是来做业务的，听到张阿姨说，转过头来也朝两妖这里看了看，然后微笑着点点头。我和小绿也点头回复，然后一溜烟得跑出去了。

屋外阳光正好。邻居是一家小商店。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头发留得短短得，身上晒得挺黑，看起来是这一家的孩子。此时，他正在路边一棵槐树下，坐在自行车上玩。小绿带着我，径直朝他身边停着的一辆电动车走去。小男孩感觉到有妖过来，抬起头来，一看是熟妖，咧着大嘴笑了起来。小绿朝他一乐，转过头去对坐在商店门口的邻居两口子说：“叔叔阿姨，用一下车子！”

“用吧！”正坐在一个马扎上修车的阿姨说。叔叔朝两妖这边看了看，笑了笑，然后低头继续干他的活了。

小绿麻利得发动起车子，看起来是经常用，动作很熟练。然后对我说：“来，你坐后面。抓紧，我们出发了！”

我赶忙坐上去，抓紧座子。只听见发动机“嗡”得一声响，车子快速得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