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檀如斯平静得听他说完，微微发声道，“昨夜我这里梦回故里，京都竟然翻天覆地了！我未参与，事情又结束了！可见我这个太皇太后有没有，并无区别啊！”

她说罢看看翡翠，两人相视大笑。

檀辞也大笑起来，拱手又道：“姑姑哪里的话。您稳坐钓鱼台，为大盛镇住了魂，事情才能自动平定呢！”

“这话说得真好听。”檀如斯笑道，依旧云淡风轻得，一抬手笑道，“我不参与这些事了，都多大年纪了。既然赫连秀办事不利，你和太后商量好了，就废了他吧，还是你做摄政王。”

“谢姑姑栽培！”檀辞笑着拱手道。说罢，檀如斯又道：“来，过来陪我吃早餐。”

檀辞恰好腹中饥饿，便笑眯眯走过来落座，三人说笑着把饭吃完。

吃完饭，檀辞刚要走，外面进来一个侍从，拱手道：“禀太后，赫连秀父母求见。”

檀辞早料到他们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他便坐下，看太皇太后笑道：“请他们进来。”

一会儿，赫连秀父母进来了，都颤颤巍巍得，一进来跪倒在地，齐声高喊：“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檀如斯笑道，“赐座。”

两人慢悠悠得站起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来这里，原因您该知道的。犬子无能，辜负太皇太后和皇上、太后的信任，使得京城倾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如今孤苦伶仃，我们做父母的实在不忍。请太后千万放他一条生路。”

赫连秀的母亲说完这话，泣不成声，拿手帕擦拭。

“老臣在这里恳求您！”说着，赫连秀的父亲又跪下了。

“好，哀家答应。”檀如斯眼中泪光闪烁，嘴上微笑着道，“赫连秀心还是好的，只是本领不够，如今也算凄惨到底。就废他为庶民，和姐姐姐夫去乡下吧。”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赫连秀的母亲说罢，跪地又是磕头。

檀辞微微笑着，看着姑姑和姑父，也有些亲情泛滥。本来他定要让赫连秀穷困潦倒才可以，谁想此时不忍心了。

赫连秀的父母看着檀辞，又跪下了，戚戚得说：“我们老两口在这里豁出了老脸，请侄儿一定不要再计较和长儿的是非。长儿无能无德，该就此退出官场。你日后记挂亲情也好，不记挂亲情也罢，把他忘了就好。”

“姑姑姑父说的哪里话。”檀辞笑着走过去，把两人搀起来，亲昵得说，“辞儿是姑姑姑父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想着要孝敬您两位。赫连秀能退出官场最好。官场诱惑太多，他把持不住，徒害己害人。逢年过节，我都会上门给二老拜年。到时候我们兄弟相逢一笑泯恩仇，把酒言欢，还是亲切如旧的。”

檀辞虽这样说，心里却想，自己和赫连秀什么时候亲切过呢？若说亲切过，也不过是路人之间的点头之交，交心交肺、唇齿相依的亲切，从未有过啊。

赫连秀的父母被这场面话说得脸色泛红，他们能得到檀辞的口头表示，就像吃了定心丸。檀辞心里怎么想，他们虽然清楚，却不想计较。此种情景下，他们觉得没资格计较。

几人分别，檀辞坐上马车，赶往未央宫，早朝要开始了。同时，墨香殿的侍从把赫连秀带到马车上，也赶往未央宫。

卯时三刻，早朝开始。

唐汐缇和小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济济一堂的朝臣。檀辞坐在末端的位置，旁边是温雄。赫连秀被绑着跪在他的摄政王席位上，低着头怒气冲冲得，好多人看着抿嘴笑，觉得讽刺得很。

“此次京都大劫，皆由赫连秀施政不力导致。所以，废除赫连秀摄政王的官爵，贬为庶人，逐出京都。由檀辞取而代之。”唐汐缇朗声道。

“臣领旨谢恩！”檀辞起身走到金台前，跪地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秀也喊：“臣领旨谢恩。”心想还不赖，不过丢了官。他嘴上浮出笑容，想若自己还有心，东山依旧能再起。只是此时恍惚不少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争。

楚材看着唐汐缇，微微笑，眼神里充满情欲。唐汐缇冷冷得看他一眼，莞尔一笑，转眼看别人，心里却小鹿一样乱跳，脸微微红了。

檀辞把两人事情看得清楚，微微得鼻子里出一股气，想，你们的丑事很快就要公之于众，到时候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又说了一些事，朝会散了。赫连秀的捆绑被解了，他舒展下筋骨，笑眯眯得走出大殿。

又有几个朝臣过来庆贺檀辞，檀辞看几眼，笑道：“昨日，你们就是这样祝贺赫连秀的。墙头草倒得好快。”

“呃，这不是我们要时刻呼应圣上的意思嘛！”一个朝臣笑着说，一点没有难为情，“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对头。”一个蜀地来的朝臣点头笑，用浓郁的成都腔道，像一只大喜鹊，“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我也是臣，万岁才是主。诸位说话要注意，这可是圣地。”檀辞笑道，不想和他们计较了，毕竟都是官员，知道凡事要灵活处理，势利眼的事情免不了的。

他看着快步走掉的赫连秀，感觉他像个路人，不过偶尔兴起，跑到朝臣中妆模作样一番。便打消了继续治他的想法，款步和逢迎的朝臣说笑，享受着暖洋洋的太阳，嗅着花香四溢的空气，走下丹犀。

时间过得很快，如今已经花红柳绿了。穿着厚厚的朝服，走出未央宫，檀辞身上全是汗。

他进了马车，便把外套脱下，只剩下里面单薄的两件套。

圭灵忽然出现在面前，冷笑道：“就这么放过赫连秀？”

“他毕竟是我表哥，这样就可以了吧？”檀辞笑道。

“做大事，心不狠可不行。”圭灵冷笑道，“你今日念儿女私情，放虎归山，万一他贼心不死，卷土重来，你不是又得费一番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