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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1)

“夫人真是精明了得。”太史修笑着点头,说,“太史家名满西南,是蜀中第一大户。等你见了我父母,就会知道什么叫‘富比王侯’了。只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人家的姑娘。”

“哈哈,等你见了我父母,就会知道什么叫‘鬼使神差’了。”舒肤佳神秘得笑道,说罢咬了一大口包子,露出白闪闪的牙齿来。她有两颗明显的虎牙,像是蛇的毒牙,配合着黑亮的眸和鲜红的唇,让她的笑容有点瘆人。若不是太史修和她爱过多次,必会心中生出惧意。

吃过早餐,两人下楼离开。

老板娘笑盈盈得带着伙计送到楼前,挥舞着香帕道:“最嘻楼是两位的定情之地,日后无事,欢迎再来玩!”

“妈妈放心,若舒肤佳不介意,我必会再来!”太史修笑着拱手说。

“我也请妈妈放心,若太史修不介意,我也会再来!”舒肤佳笑着学太史修拱手道。

“夫君会介意吗?”舒肤佳说完转头看着太史修,口气像是挑衅。

“娘子介意,我便介意。反之亦然。”太史修扬着头,亲昵得笑道。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娘笑道:“妈妈我不求两位再来了,只希望二位一生幸福,这便是我的福报了。”

“那是必然。”太史修笑道。

两人对伙计们摆摆手,转身离开。

走过热闹的长安城,两人进入恬静的乡村。

草地还是枯黄的,看去像是毛刷子。太阳在天上剧烈得亮着,天地间像是有一层雾,白茫茫分不出此物彼物。

路边长着一棵大树,和最嘻楼一般高。树枝茂盛,上面栖息着四五十只喜鹊,像是身穿礼服的绅士,仰头向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想来,最嘻楼不就是如此地方么?楼里几十个人,不就是些栖息的鸟雀么?”太史修指着大树,对舒肤佳笑道。

“夫君很是明澈,道理就是这样的。”舒肤佳点点头,笑盈盈看着大树道,“只是大树并无墙壁,最嘻楼有四面墙,是封闭的。”

“墙壁上开着窗户,一天下来,必有一时一刻有扇窗户开着,加上时不时打开的门,所以最嘻楼也是个透风的东西。”太史修摆摆手笑道,“而且你该知道一句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此说来,最嘻楼百分百是个大树了。”舒肤佳说罢哈哈大笑。

太史修在温柔富贵乡里沉溺许久,蛮喜欢这种乡野风光的。舒肤佳的手挽着他的胳膊,肌肤相接,有种丝丝的柔滑感,配上春风拂面,偶尔凉凉偶尔暖暖,好像有人按摩,很是心舒。

走了不多远,来到一处大路上。前面蓦然出现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坐着个笑眯眯的老妇人。

“娘亲!”舒肤佳放开太史修的胳膊,欢笑着跑过去,蹲到老妇人身边,把手伏在她的膝盖上,笑着仰头看她。

“我儿去了许久,娘亲很是想念啊。”老妇人笑着抚摸舒肤佳的头发,眼睛眯成月牙。

“小婿见过妈妈!”太史修说着俯身跪地,叩头道。

“哈哈,小公子抬起头来,让老妇人端详端详。”老妇人笑着说,太史修抬头看她。

只见老人穿着一身白布衣服,腰间系着一个白绳子,脚上穿着一个白布鞋。头上挽着云髻,系着一块白麻布。看去像是做丧事的人。

她脸上布满老年斑,牙齿有些白有些黄,有的牙上有龋齿。眉毛雪白,长长得,像是两条大毛毛虫,末端耷拉下来,在眼角形成瀑布,好像爬山虎。

“嗯,十分英俊,该很爽口。”老妇人看了看太史修,点头笑说,说着伸手抚摸太史修的脸。

太史修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爬上他的脸的不是人手,而是一条蛇。老妇人的手凉丝丝滑溜溜得,太史修好像可以感觉到那只手里有一股邪邪的气在游动,好像是条小蛇。

他随之一震,眼睛一眨,定睛去看老妇人。

“爽口?”太史修喃喃得说,说罢爽朗一笑,道,“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吃的意思哦。”老妇人笑着说,“你只看到我儿人前貌美,可想过她人后是什么模样?只为女色倾心,也不问问我家的究竟?”

“嘶!”太史修感觉到老妇人话里的凉气,倒吸一口气,看老妇人的身体开始变化,肌肉膨大,衣服陷到肉里,变成皮肤,然后跟着膨大。

她的头发陷进脑壳里,脑袋跟着变大,慢慢得脱离太史修,往半空中去。

片刻之间,老妇人变成一条白色巨蟒,有几十米长,高昂着头俯视着太史修,咧着大嘴露出尖牙,像是两把长剑。

“哈哈,害怕不?”老妇人说罢,仰天大吼,吐出鲜红的蛇信子。一股子气浪立刻从老妇人身后喷涌而来,把太史修冲击得仰面跌倒。

他赶紧爬起来,努力站住,大喊:“难道舒肤佳也是蛇妖?”

“你自己看咯。”老妇人笑着说,继续吐着蛇信子。

只见舒肤佳也开始变化,顷刻间变成一条几十米长的红色巨蟒,笑着对太史修道:“夫君,你可也爱我如今模样?”

太史修“啐”得吐一口血,刚才他翻倒的时候,牙齿碰在石头上,把牙龈碰破了。他冷哼一声,看着红色巨蟒道:“我又不是变态,又不爱变态,怎么会爱你这个怪物?”

“哈哈,好伤心哦。”舒肤佳笑着说,说罢仰天一吼,然后低头道,“看来男人床上说的话就是不能信。你不是说哪怕我容颜变换,青丝褪去,不再美丽,你也依旧把我捧在心中吗?骗人的鬼话!”

“我以为你是个人,当你容颜老去的时候,我也该垂垂老矣。到时候不爱你又能爱谁呢?毕竟你我相伴半生了啊。”太史修无奈得冷笑道。

“好吧。”舒肤佳接着和老妇人一起变化,重新变成两个人。

“这样,我才喜欢呢。”太史修长出一口气,知道她们不想吃了他。

“我家还很有点历史典故呢。”老妇人笑道,“你可知道赤帝子斩白帝子的事情?”

“当然。”太史修慨然笑道,“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盛朝高祖皇帝起兵,路遇一条大白蛇,挡在路中间。他拔剑将白蛇斩为两段。后来遇到一个白衣老妇在路边哭,说自己是白帝,儿子被赤帝的儿子杀了。盛朝高祖皇帝才知道自己是赤帝的儿子,必定要坐江山的。因此盛朝尚红。”

“我便是那白帝。”老妇人笑道,“我有一儿一女,女儿便是舒肤佳。哦,这是她在人间用的名字。在白帝城中,她的名字叫炽涟。”

太史修感觉挺好玩的,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对舒肤佳施礼,笑道:“小子太史修,给娘子白炽涟行礼了。”

“也给夫君行礼。”白炽涟躬身做万福笑道,头上金步摇随之摆动,金光闪闪,配上她晶莹的眼睛和晶亮的皮肤,反射着阳光,如蛇鳞一样耀目。

“不知道我与炽涟交合,若是受孕了,她会生出什么怪物来。要是人首蛇身,或者人身蛇首,那就搞笑了。”太史修笑道。

“这都是有可能的。”老妇人笑着点头道。

“我想,既然人妖殊途,我便和炽涟就此离了吧。万一哪天行房完毕,我酣然大睡之时,炽涟要吃了我,岂不惨哉?”太史修笑道。

“万事皆有因果,你们二人的相遇,乃是天道使然。”白帝笑道,“盛朝运数将终,天下汹汹。我母女二人来到人间,只为寻得一个奇男子,辅佐他大起雄兵,将盛朝推入坟墓,以为我儿报仇。你便是冥冥之中该我们寻到的那个奇男子。”

“如此不是高看我了么?”太史修慨然笑道,说着摆摆手,“我不过是蜀中浪荡子,如何能大起雄兵,将已经屹立近两百年的大盛推入坟墓?”

“盛朝高祖皇帝当年,也不过是迟荡县的浪荡子而已。和你比起来,他的家势要贫寒许多。他都能一举定乾坤,你如何不能?”白帝笑着说,“况且还有我白帝一族倾力相助。”

太史修哈哈大笑,道:“我日夜玩乐,家中父母早就不悦了,说我非可教之才,断了我的财源。如此我才不得不去钱庄借贷。如今我欠下巨款,天下钱庄一气相通,我连借贷的路都没了。若是不从了您,我也无路可走。多年玩乐,我只有起兵造反这事没体验过,若是真能掀起惊天巨浪,也是轰轰烈烈,不枉我生为男儿。”

“夫君且放宽心,惊天动地是你命中注定的事情,挡都挡不掉的。”白炽涟笑着走上来,拉起太史修的手。

太史修虽然知道她是蛇妖,但是一接触到她的手,便情动若涟漪,不能自抑,立刻吻了她一下。

“咯咯。”白炽涟笑得很欢,伸手去擦太史修的口水,脸变得通红。

若不是知道白炽涟有迷人之术,白帝也不会让她去勾引太史修。白帝看着眼前景象,满意得点头,笑道:“接下来,请公子随我到白帝城中,见见我家的家底,让公子看看,能否为你翻云覆雨提供一个坚实的基础。”

太史修很感兴趣,点头称是,白帝便一挥右手,从她衣袖中散发出一道白色光芒,将三人笼罩。

太史修只觉得四下白茫茫一片,有狂风在吹,脚底也是风,好像在御风飞行。等到眼前重新出现山水人物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正在一座大城前面,四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像是在过年。

城依山而建,一层一层得直入云天,如一座巨塔。大城五颜六色,房屋都是琉璃所造,看去如一片巨大的冰凌。

空气是热的,熏得他脸蛋发红。

大城有一个红色的城门,有最嘻楼那么高。城门上有个白色的石刻匾额,上面写着三个血红大字:“白帝城”。

如今,城门大开,好多身穿节日盛装的男女在跳舞唱歌,欢迎三人。

“白帝万万岁万万岁万万万岁!”人们大笑着高喊。

“这里比人间要长久。比如随便的一个人,就要活上千百岁。因此,祝福的话也长些!”白炽涟转头对太史修笑道。

太史修点点头,心情早被喧天的锣鼓振奋得高潮连连,如同海洋被狂风掀起巨浪。

他哈哈得笑,紧紧握着白炽涟的手,随白帝走入城。

四边的建筑都高大威猛,漂亮又不失烟火气。好些人们在做着各色营生,喜气洋洋。

路两边全是欢迎的队伍。最顶头的是些威武的士兵,身穿白色铠甲,目光威严,身材高大标准,手中拄着白色巨斧。士兵背后是欢歌跳舞的百姓,都长得俊美。

一眼看去,白色士兵如两条长蛇,一直通到城的顶端。那里云雾缭绕,有一座白色宫殿。

太史修一边看两边景色,一边随二人前行。走了很久,也不觉得累,好像已经失去累感,似乎自己变成了一股风,无论怎么行动都不会有感觉。

一会儿来到白色宫殿前。宫殿有高大的白墙,太史修目测要有十几米高。墙头雕刻着各色的蛇,鎏金着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个红色的大门开着,门上雕刻着巨蛇,蛇头有鹿一样的角,身上是白色的鳞甲,背后有一对巨大的翅,在云中飞舞。门上有个石刻的巨大匾额,写着红色的“云霄宫”三个字。

“白帝万万岁万万岁万万万岁!”士兵们单膝跪地,严肃得大喊。

“平身!”白帝抬起右手笑道。

太史修这时候发现,白帝已经变了模样。她如今看去是四十岁模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感觉。身形挺拔,戴着王冠,看去比太史修要高一点。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衣,王冠是两条白蛇,是活的,盘绕在她的高高发髻上,吐着血红的信子。白衣上绣着的蛇也在闪光的锦绣材质上盘绕游走,让她的衣服看去像21世纪的电视屏幕。

太史修转头看白炽涟,她没有变,还是身穿红色丝衣,笑盈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