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带还算是有人情味，说毕竟牛根元是他曾经一起聊古董的朋友，他坚持要去太平间里见他最后一面，给他烧点香和纸。

晚上过了12点，我跟开殡仪车的杨师傅一同出发了。

杨师傅53岁，干这一行已经6年了，他人挺健谈幽默的，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一发动他就跟我聊起天来。

我问他做这一行刚开始的时候是否有害怕和顾虑，这些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

杨师傅哈哈大笑起来，“传闻，一切都是传闻，我干了这些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传说中的那些不正常的事情，而且我刚开始干的时候也没害怕过，毕竟都有家属陪伴着，聊聊天就过去了。”

我微微皱眉，“这么说杨师傅你没有单独运送过尸体？”

“没有，一般情况都会有家属陪同的，如果没有，那就是无人认领的无名尸，那种情况很特殊也很不吉利，一般都会有公家介入，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派人跟我一起，要不就是殡仪馆安排临时工。”

说到这里，他转脸看了我一眼，笑着安慰道，“你真的不用担心，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鬼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是吧！”

我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杨师傅继续跟我聊天，枯燥的夜路因他的幽默风趣变得有趣了许多。

我们没有走高速，而是走了一条省道，比较老旧一些，路程自然没有高速这么近。

两边的植被都很茂盛，给我一种总在丛林中穿梭的感觉。

运尸体走省道这是他们当地的风俗，说是如果载着尸体的车子走高速的话就会带来厄运，引发交通事故什么的，所以必须得走省道。

这样路程就翻了一倍，预计要6点才能到达。

凌晨4:17，杨师傅的话也开始少了，毕竟连续输出了4个多小时，是个人都会累。

他打了个哈欠，“小林，你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吧，再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我笑着摇摇头，“我之前在宾馆休息过了，倒是也不困。”

杨师傅点了一下头，前进了一段之后看到路边有个旱厕，就将车停到了旁边的应急通道，“小林，我下车解个手，你要不一起去？”

“不用了。”

“年轻人生理机能就是好，像我这个年纪，几个小时就憋不住尿了，那你等我一会儿。”杨师傅下了车，匆匆走进了旱厕。

其实我也想方便，可是考虑到这肮脏的旱厕估计难以下脚，我硬生生把尿意憋了回去。

杨师傅估计在厕所里面抽烟，过了三分钟都不见出来。

我忍不住想笑，这么臭的旱厕，在里面抽烟也不嫌弃味大。

就在这时，杨师傅出来了，但他嘴上并没有叼着烟。

他木然的走到了车边，拉开车门坐上来的瞬间，身上夹带着的一股旱厕的臭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杨师傅，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抽烟呢！”

杨师傅突然转脸看着我，这个动作把我吓了一跳，再一看他的面部表情特别的僵硬呆滞，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青云，我是你妈。”

“什么？”我瞪大眼睛，惊讶的合不拢嘴。

杨师傅的声音居然变成了我妈的声音。

“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妈！”我伸手过去。

杨师傅突然身子一抖，倒在了驾驶座上，我连忙将他扶起来，他身上的气息特别的混乱，但是仅仅持续了不到5秒钟，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刚才太突然了，他为什么会被我妈的灵魂上了身，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可是既然我妈能够上他的身，那说明我妈已经是鬼魂了，她要回来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呢？

我来不及多想，目前先把杨师傅弄醒才是。

我一手掐着他的人中，一手在他的眉心处画了一道符文，然后念了一句咒语，再用力拍他的胸口三下。

过了十几秒钟，杨师傅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啊，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把刚才的事告诉他，这样会徒增他的心理负担，毕竟他干这一行五六年都没有发生过灵异事件。

我撒谎说是他刚才上厕所回来，坐在副驾驶座上就突然晕倒了。

杨师傅坐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部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头雾水的说道，“不对啊，我没有三高，也没有其他的问题，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他说到这里双眼突然发直，嘴角僵硬的抽搐了几下，压低声音说道，“小林，不会是这位老兄他……他‘叫’了我一下吧？”

我知道他说的是牛根元，我摇摇头，“应该不是，要不的话你肯定没那么容易醒过来，我来开一段吧，我看着导航，你在旁边指导着，不会出错的。”

杨师傅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绕过来让我换到了驾驶座，他说担心自己等会儿又突然出意外，不仅开车出事，还连累了我。

我第一次驾驶殡仪车，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很快我就克服了心里的不自然。

快要到达的时候，杨师傅换了过来。

我们到达县城的殡仪馆已经是6:15了，我联系了牛根元的老婆，听说我把牛根元的尸体带回来了，她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大概人就是这样，关于死亡听起来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概念，但是只有见到尸体的那一刻，才象征着这个人彻底离开了人世。

我帮着郭君料理了牛根元的后事。

三天之后，牛根元被葬进了公墓当中，不过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一直都没有落下去，毕竟他的真正死因，包括害死他的凶手都还没有找到。

而且我现在其实心里压了两块大石头，一块是牛根元的死亡真相，另一块则是我妈目前的真实状况，她到底是人是鬼，是生是死，她说要回来目的又是什么？

一天后。

晚上我关了纸扎店的门正准备去县城，顾允儿突然打来电话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我听她的语气并不紧急沉重，我就没在电话里问她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