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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篇终章·第二节

有这么个东西,叫锁仙缚灵驭鬼阵。那是一种极为恶毒的邪法,他人只需要将生辰八字和姓名告诉邪法师,若是道行高深的还能偷来这人的气运和福贵,将本是他的东西给盗走。

柳峥正是中了这锁仙缚灵驭鬼阵,给人锁了仙家,擒着伴生灵,又压着贵魂。说起这施术人是谁,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正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刚才那个胖妇人,柳约。

由此,他家道中落,气运长衰不起,日子过得是坎坷艰难,险阻重重。

说起来,男木女火,门当户对,勤男善女正是不分高低,这本来是八字相合的旺火相,木生火,火旺木,天字一等简称绝配。

所谓天虽赐命却是难定人心,上好佳缘不如纸醉迷金。一心贪念不惜代价,毁了这天赐良缘。柳约现在这般田地,也算是有所报应。

许辽听着就纳闷了,说:“舅老爷,我看那柳约家里好生富贵,如何报应?真就是放火金腰带,补路无尸骸?”

柳旋一笑,也不答复。等着柳峥端水上来了,便邀他坐下同饮,众人好打听柳府最近的事儿。

柳峥听罢,坐下就先叹口气。思来想去,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是怎么一回事儿?

说他儿子柳翔八岁时,柳约在外边瞧见个同龄姑娘。看似枯瘦黝黑,疾病缠身,体相不吉又无依无靠。直言要将她赶出村外,这人必不吉利!

当时的柳峥闻言,起了恻隐之心。缺奈何已经是失了话语权,从一代贵公子,落得个吃软饭的。

本来柳约是要把她丢了,柳峥是悄悄地给她藏起来,还带回了这屋子,这屋子就是最开始和她一起住的。

当时柳峥是二十五六的小伙子,照顾着那八岁的小姑娘。虽说没让她读书习字,却是衣食住行不曾少有。这一住,就是四五年,柳约也不来这破地方,自然没见着她。

又说柳翔那时候还很聪明,八岁晓得百首诗,同龄先知千句词。这后来的半痴半傻半疯癫,还得是那件事。

是十三岁那年他深夜高烧不退,这乡里大夫都睡了,去镇子里更是路远又要破财。那时候的家业还没现在宏大,就是刚起步的小生意。柳峥也还没这么光明正大的搬出来住,说是夫妻却也分房睡。

就那时候的柳约见着儿子大病不起,呼苦哀痛,干脆牙一咬心一横,和柳翔说:“你要是渡过这一关,你要用多少钱,娘都给。”

嘴上这么说,却是想着二天就带他寻大夫。

没想那日出就退了烧。儿子逢遭大难虽留下一条命,却是烧坏了脑子。此后一代神童就落为笑柄,也是气的柳约咬牙切齿。

都说劫后余生必有福,柳约也是沾了一把光。看这财运升贵运临,涨水的船是枯木的火,事业蒸蒸,如日中天!

虽说有了钱财,可儿子的痴傻是她这辈子抹不去的污点,洗不清的耻辱。本想痛下杀手,又犹豫再三。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是亲生的儿,挖下来肉,始终舍不得。

说有天,正巧柳峥病了,大病不起是鸦梓一心照料。这时候的鸦梓已不再是黝黑如初,那肤如凝脂霜面白又素手纤指腰骨细,一头青丝长如瀑看两眼灵动瞳有光。正十五,已及笄,待嫁芳华,早有心上人。早已亭亭玉立,珠圆玉润。 也就是那天,柳约心血来潮往这走,看见那姑娘上山砍柴,心生一计,抓着她要做童养媳。她誓不从,就当是她不吉利,抓着一顿毒打。是鼻青脸肿口角歪斜,青红白紫遍体鳞伤,却更我见犹怜。便是看得柳约气急,找来人划破她的脸,生拉硬拽,拖着回柳府。

把这姑娘抓回柳府后,给她食如犬马,皆是残羹剩饭;更是宿如牛羊,仅有草席裹体。这一待就是五六年。

白灵听得是咬牙切齿杏眼怒睁,紧握双拳就瞥向柳旋,道:“这便是报应否?”

柳旋示意她少安毋躁,道:“因果轮回皆定数,且听后事如何。”

后事如何,且再听他说道。

就是前天晚上。姑娘要跑,却是被她抓着,挑断手脚筋丢进柴房。说来也巧,昨晚上正逢是千里飞车,还有个事儿挺怪。

听下人说,柳约昨晚上起夜,就看见牛羊少了小半,余下那些个,是精神倦怠,被毛粗乱、鼻镜汗珠时有时无且分布不匀。怎么想都是受到惊吓,病了。

凑近一看才发现,那地上还有带着血的牛骨头。蹲在那儿啃肉的正是挑断了手脚筋的姑娘,鸦梓。

柳约赶紧叫来府中人,一到牛棚,众人听着她咔咔啃骨头的声音,看得心里发寒。柳约眉头一皱,喝令三五个大汉上去擒她。

说这五个大汉体格粗犷,魁梧有力,却也是心里打鼓直叫惊惧。她一抬头,正是对着柳约的眸子。

见她是赤红双目怒瞪圆又龇牙咧嘴血连连,利齿血唇钩指甲正啃的骨头脆咔咔!直教人胆寒!

嗷儿一声吼,听着那牛羊乱叫蹄子抖,冲出牛棚撞翻几人,又踩死那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踩得是七零八落断臂残肢,血肉飞溅牛羊四散。

待到牛羊散去,哪还见鸦梓?几人赶忙去柴房,竟见得两个鸦梓,一模一样!皆是挑断手脚筋,嘴上还流着血。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眼中还有羞愤仇怨。

看她身前,还有个死人,竟是脱了衣服的管家,被她咬断了喉咙,俩眼大睁是死不瞑目!

柳约双眼怒瞪是气上心头,赶紧差人来捆住二人,严刑逼问真假,假的那个必然是鬼怪所化!可谁人不是心知肚明,她是想两个都整死,以泄心头之恨。

柳约私通管家的事儿是人尽皆知,这东西就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极其好色。可有些话是敢想不敢说,也就憋着话,严刑逼供。一通折磨,终是烫死了那假的。

白灵听着,等末了,问:“你怎的知道,死的那是假的?”

柳峥心下咯噔,眉头一皱,道:“莫非是真的不成?”

旁边来一声阿弥陀佛,是慧能和尚说话了。听得他道:“清浊真伪本无所谓,只是不肯直面宿业,自以为能杀死鬼神来平静内心罢了。”

柳旋点头,道:“孰真孰假,自不需辩。今夜你妻家怕是有殃来报。老头我多嘴奉劝你一句,知善方行为小徳,晓恶偏行必重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