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集 鬼咬狗

都说万物有灵,这话着实不假。我最近经历的这个事情,就可以是个很好的例子。

我住在一片公寓区,前面有个别墅区,里面有个挺大的院子,院子里养着一只狗。

从十年前我搬到这个地方开始,那条狗就挺老了。十年后,我再去别墅区玩的时候,那狗还在。

我看着那条狗的眼神,觉得眼睛里有好多内容。好像一个欲说还休的老人,有很多的人生阅历在心里面。

我看到有个老太太在一边坐着,冲着我笑,便走过去,问:“奶奶,这条狗是你家养的?”

“怎么说呢,我喂了它几十年了。但在之前,它就老大不小了。算不算我家养的呢?”老太太笑道。

我心里很惊讶,一条狗活几十年可算是老大年纪了。听说狗的寿命也就二三十年。看老太太五六十岁的年纪,老狗难道都四五十岁了?

“我感觉这狗挺有意思,您能给我讲讲吗?”我说着坐下来,老太太旁边有个马扎,我就不客气了。

老太太看去挺有感慨得,冲着老狗看了看,老狗立刻“汪汪汪”得叫,好像在说:“我在这呢!”

“那是三十年前。我家还不在这里,在山里的一个小高地上。”老太太笑道,“我爹娘去城里打工了,只有我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在山上开了一片地,每天打理那些庄稼,我中学毕业就不上学了,给奶奶做伴。”

“山里有不少野猪,经常糟蹋庄稼。我家就时常打那些野猪,也不敢打死,就赶它们走。有一次我赶野猪赶得忘了时间,在山里很深的地方迷了路。这时候,四面看一片茫茫,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然后,我就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从山里走过来。他看去二十多岁,穿着一条褐色的衣服,皮肤也是巧克力色的,好像印度人。他笑眯眯从迷雾一样的丛林里走过来,对我说:‘姑娘,迷路了?’”

“我觉得男子有些神秘,盯着我上下左右得看,跟要看穿我似的。对于二十岁的年轻大姑娘来说,被一个同龄帅小伙这么看,不好意思是一定的。我便笑着满脸红着说:‘对。你知道出山的路吗?’”

“小伙子跟逗我似的,接着说:‘是往哪边出山呢?山的四面都能出去。你家是哪个村子的?’我便说了,小伙子笑着说:‘那我带你出去吧。’”

“我很乐意,便跟着小伙子走。刚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尖利,好像狼嚎。我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一个和小伙子很像的男子,大声说:‘英男,你就这么走了?咱们这里就不能让你找到爱情?’”

“我被这话臊得不得了,这不是摆明了说,眼前这个叫英男的人喜欢自己吗?而且好像这里面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这时候,英男便转过头来,笑着对那人说:‘我等了那么久,已经没了耐性。如果不能在这里找到我想要的,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万一我命中注定的爱情,就在眼前呢?’说罢,温情脉脉得看我。”

“我更是害羞。男子冷冷一笑,打量一下我,转头对英男说:‘是个挺美的人。但是你要知道,人鬼殊途。你留在这里,大不了和我一样单身,我们还能做对好兄弟。如果跟她去了,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你想清楚。’”

“我听到‘人鬼殊途’的话,吓得一哆嗦,看英男上下都是英俊男子的感觉,不像个鬼呀!又上去摸他,是结实的肌肉,没毛病呀!英男却顺势一把抓住我的手,笑道:‘如果我是个鬼,你乐意和我长相守吗?’”

“我怎么能乐意呢?”老太太笑道,转头看看那只狗。那狗也看着她,我似乎能感受到两者之间的脉脉温情,恍然间明白了,问:“难道英男后来变成了这条狗?”

“汪汪汪!”狗大声叫,好像在认同我的话。

老太太也点点头,笑道:“没错。我当时是拒绝的,哪个大姑娘乐意跟个鬼好?但英男的帅气,和他‘砰砰砰!’跳着的心脏,让我的女儿情一下子涌上心头。那一刻晕乎乎得,也忘了计较,点头笑道:‘你如果是个鬼,我愿意做个女鬼,和你长相守。’”

我听了这话,好像在看《聊斋》,里面很多故事,不都是这样的么?当这些故事发生在自己身边,那冲击感让我的心也“砰砰砰!”剧烈得跳,打鼓似的。

老太太接着说,同时眼神茫茫得看着那条狗:“那时候,真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我和英男就在那里吻起来,那奇妙的感觉,让我浑身发热,脑袋更是晕得厉害。等山崩地裂似的吻结束,英男拉着我的手,我感觉我们已经相恋了几千年了。”

“男子还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得看着我们,好像一个雕塑。英男一摆手,笑着说:‘兄弟,这些年多谢你陪着我。就这么离别吧!我有了心上人,要陪她去。’男子又是冷冷得笑,说:‘哇哦,真是好动人的一个故事。只是我告诉你,这是乱天伦的事情,你的未来未必是一片通途。想清楚了,我不拦你。想回来,赶紧的。’”

“男子说完,转身走进丛林。英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转头对我说:‘你觉得我该和他去呢,还是和你走?’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得点头说:‘当然是跟我走了!’英男便又是热吻我,然后牵着我的手走出了丛林。”

“后来,可怕的一幕就发生了。当我们踏足在丛林之外的土地上,英俊的小伙子开始变形,变成了一条褐色大狗!就是你现在见到的那条狗!我虽然目瞪口呆,很想阻止,英男看去也很不乐意,大叫着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叫声,从刚开始的人声,终于变成了‘汪汪汪!’”

老太太这时候转头看大狗,眼里已经含泪了,大狗也是这样,看得我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