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闭上眼睛，倒是对即将袭来的疼痛没有什么太大的恐惧。虽然东西嵌在血肉里，但是他已经经过了钝器磨着骨头的痛楚，现在的程度于他而言就像是平时小打小闹的伤口。

其实对于鲛人而言，快速愈合的能力有时候会让很多东西就长在他们身体里，长期以往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可能对身体机能有一点影响，没什么关系的，反正不会死掉。

而现下这样，他只是为了利用沈慈的同情心罢了。

林夜悄悄眯着眼睛去看沈慈。好看的少年手微微颤抖着，眼里写满心疼，林夜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心里感受到被谴责之后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肆无忌惮的消费着沈慈的善良会不会遭报应。

正想的出身，锋利的刺痛从胸腹间传来，林夜重重的抖动了一下身体，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突然的疼痛剥夺了他的意志，林夜的眼前只剩一片茫然，疼痛抽走了他的力气，更让他不敢呼吸。

不知道刺痛持续了多久，直到沈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拿出来了拿出来了，不会再有事了。”

沈慈取出了钝器，帮林夜上了止痛的药物之后细细的包扎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铁块，这是重金属所制的，那些偷猎的人用这个钳制自己的猎物，如果猎物上钩他们自然有办法拿出来，对于那些自作聪明偷跑的猎物，重金属的辐射不仅会加速衰老，更会加剧死亡的进程。”

这就是人心的险恶，即便是自己得不到好处，也要把美好的事物摧毁。

沈慈用纱布帮人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安抚的摸了摸林夜的头。

“我知道伤口上的药会很痛，你先忍耐一下很快就会好很多的。过些时候我来帮你换药，这段时间你还是先留在我这里别乱跑，我担心你伤口会撕裂。”

“怎么样现在有好一点吗，或者有别的我没看到的伤口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疼痛感不再那么强烈，林夜的意识也渐渐回笼，听到沈慈的问话，虚弱的摇了摇头。

剩下的伤口都是鱼尾上的贯穿伤，除了昨天链子上的宝石，他的鱼尾里其实也被嵌进的一些装饰品，但是现在应该长在自己皮肤里了，鱼尾是鲛人更为敏感的部位，重新撕裂之后剧痛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林夜自己悄悄看了看，那些装饰现在就像是长在自己尾巴上一样，基本没有什么感觉了，反而看起来真的有点好看。林夜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自虐倾向了。

林夜抬眼去看沈慈身边的铁盘，里边是刚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除了金属块锋利的棱角，甚至还有许多细小的倒刺，也难怪自己当时都没了还手的能力，那人还真是足够狠心呢。

沈慈拿了一些内服的消炎药过来，现在正在嘱咐林夜服用的方法。

在林夜的记忆力他们平时受伤了也不会有什么医疗措施，就指望着自己的恢复能力，恢复不了的就逃不脱被分食的命运。

现在沈慈带来的这些东西之前都没出现在他的世界过，现在听着沈慈的嘱咐难免一阵茫然。

沈慈看清了林夜眼里的迷惑，轻轻凑过去摸了摸林夜的头发。

“是伤口还在疼吗，你再忍一下我帮你敷了止痛药，应该一会就会好很多。刚才给你吃到药片里也有止痛作用了，但是这个东西服用过多会麻痹神经的。我担心对你身体不好，只能辛苦你再坚持一下了”

沈慈把林夜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药喂人喝下去。喝完之后林夜抬起头看着沈慈。

“你除了我之外，是不是还饲养过别的鲛人？”

林夜之前听族人说过，在他们这样的贵族家庭里，有很多被奴役的鲛人，他以为所有的贵族家里应该都有的。

沈慈不知道林夜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没有啊，家里除了每天来打扫的佣人只有咱俩，你别担心，不会有人来打扰到你的。”

“可是我听说贵族家里不是都有很多鲛人服侍他们吗？”

虽然在林夜的思维里觉得上流社会的人都是肮脏的，贪婪的，更是沉迷声色。但是沈慈在他的心里是一个干净的存在，倒是有点颠覆了他的认知。

“啊家里吗，家里老宅那边有一个厨师阿姨是鲛人来的，她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有机会带你尝尝。”沈慈想到了那个阿姨做的饭，说话声音都有些骄傲了，好像是小朋友在炫耀一样。

厨师已经算是体面的身份了，林夜低下了头寻思着什么。

沈慈把人抱进水池里，又耐着性子嘱咐了一遍。

“你现在先得养好身体，之后有什么事我也说过不会妨碍你的，但现在你先听我的，先养伤，别多想啦。”

刚刚从林夜的语气里，似乎是恨毒了那个伤害他的人，但是现在他这么虚弱，做什么事都会力不从心的，自己也会更危险。只能先小小威胁他一下。

林夜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只是默默看着他，刚刚的手术可能也给了沈慈不小的压力，现在额前的头发垂下来，倒是有些乖顺，衣服刚刚也被自己靠的有些皱，坐在自己旁边挽着袖子看院外的老树。

“你之前，说可以教我认字，还可以吗？”

林夜鼓起勇气和沈慈搭话。沈慈想到之前答应要教林夜认字的事情。

“当然，我每天下班后都没什么事做，如果你想学我来教你就好，但是今天不行，今天你还是先养伤，等你好一点我们再开始吧。”

沈慈看着林夜在水里轻轻摆动保持平衡的鱼尾。

“你现在没有分化出腿不能离开水域太久，等之后你身体好一点我在书房也帮你准备一个水缸吧，你认字之后可以看一些书什么的。”

林夜生活的地方，很少有鲛人是识字的，也很少是有鲛人有识字的机会的。现在沈慈这样说，林夜心里也有些向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