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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回县衙

萧宴诀出了宸王所在的长乐坊,抬头看了看头顶西斜的太阳,她打消了穿过重重叠叠的坊里,前去大理寺所在的义宁坊的打算。

她来的匆忙,暂时被安置在开化坊内的邸舍,时间不早了。

她出坊时,正好撞见一辆载着货物的牛车,驱使牛车的是个半百老翁,萧宴诀道明乘车之意,对方抚着长须,笑着点头同意。

一路颠簸,黄昏时第一声鼓响时,牛车缓缓踏进了坊门。

“老丈,我要去县衙,麻烦你多送我一程。”

萧宴诀从腰带上取下钱袋,从里面倒出几枚铜钱,在掌心一字排开,数了数,拿出五枚铜钱递给驱赶牛车的老丈。

老翁转头看她递过来的铜钱,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回头手搭凉棚,远眺了一会,又朝萧宴诀摆摆手。

“小娘子不必如此,老翁我孑然一身,也不着急回家,且先送你去县衙。”

甩鞭落下一声脆响,老翁利索地驱使牛车往人群相背的方向,不急不拿地朝县衙方向去。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时,路人们陆陆续续往家里去,只有一辆牛车缓缓停在了县衙门口,一个瘦高做男子装扮的女子,轻盈地跳下了牛车。

“老丈,车资微薄,还请见谅。”萧宴诀又取了几枚铜钱,整齐放在牛车木栏上,深深拜下。

老翁也瞧出她衣袍破旧,身形消瘦,一看就是家庭不富裕,正想着把铜钱还给她,转身却看见少年人,已经敲开了县衙大门。

“张主薄,前几日死在御猫旁边的尸体,此时停在何处?”

应门的是住在后堂厢房的张主薄,张主薄是个清俊的青年,大概是正在用饭,嘴边还沾着一粒黄小米。

等看见来人是借去大理寺的萧宴诀时,张主薄才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哪个,原来是你,萧捕快怎么突然回来了?结案了?”

萧宴诀见张主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她又着急检查尸身,于是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还没结案,之前我仓促将御猫下葬,没来得及去检查那具死尸,我怀疑死尸和御猫失踪有关系,还请告诉我尸身停在何处?”

张主薄原本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听死尸和御猫失踪有关,又想起宸王当时见到御猫尸体时太过反常,一时间一股强烈的好奇感,袭上心头。

“那具尸体至今没人认领,按照规矩,是要送去义庄,找个合适时间埋了,但是前两天县令岳丈病逝,县令一家人奔丧去了,于是那具尸体一直停在后堂东南角的空屋里。”

听到尸体还没被埋葬,萧宴诀一颗忐忑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还请张主薄带我前去查验尸身。”萧宴诀朝朝张主薄躬身拜下。

张主薄着急回家继续吃饭,可是萧宴诀又是陛下钦点查案,算是有谕旨在身,按照规矩他这个主簿是应该在让协助一二。

可是她为何又跑回来查御猫之死?

难道是宸王的御猫和长安城中的御猫杀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此处,张主簿脑袋里闪过宸王那张阴沉的面孔,忍不住得打了个哆嗦。

“这,萧捕快我老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说着,张主簿笑嘻嘻地伸手,把嘴角沾着的黄小米,塞进嘴里,看起来有点憨傻。

“张主簿,你也知道我进府衙时间不长,对府衙各处还很陌生,还得烦请张主簿引路。”

萧宴诀初出茅庐,确实对县衙各处都不太熟悉,万年县衙很大,她有次家中有急事,偷偷跑进了县衙找阿爷,冷不丁差点在里面迷了路。

而且,她需要有个人见证她验尸的过程。

张主簿害怕宸王那个阴森鬼,满腹的理由,还没来得及张口拒绝,就又听见萧宴诀接着说。

“张主簿可知此行我是奉了宸王的密令,宸王素来又赏罚分明,若是主簿若能助我一二,此次我行事妥帖,宸王必有赏赐,自然不会亏待主簿你。”

无奈之下,萧宴诀请出了沈临肆这尊大佛,言外之意,张主簿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张主簿惨白的面皮抖了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看着张主簿强颜欢笑,萧宴诀在内心叹了口气,默默向他道了个歉,便抬脚跨了进去。

整个万年县县衙占地极为辽阔,张主簿在前头不急不慢地引路,萧宴诀默不作声落后半步跟着。

远处鸦雀喳喳叫唤,近处有县令手下的奴仆在廊下点灯,看见走进的二人,纷纷退到两侧,垂首行礼。

左拐右拐,穿过长长走廊,跨过重重门槛,二人终于来到后堂的东南角空屋。

四下昏暗,唯有廊下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借着这点烛光,张主簿凑近仔细看了看,分清停尸所在的房间,犹豫了一下,推开门。

一股明显尸体腐败的臭味,夹杂着腐朽潮湿的霉味,一同冲进了张主簿的鼻腔,呛得他胃里翻涌,他急忙后退几步,冲到廊下一阵呕吐。

萧宴诀斜眼瞥了一眼身后狂吐不止的张主簿,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遮住口鼻,绕在脑后系住。

“张主簿,一起。”

一起?张主簿吐的昏天暗地,转身看见萧宴诀掏出火折子,晃了两下,一簇跳动的火苗顿时出现,照亮眼前的方寸之间。

张主簿心里连声倒霉,他早知道就不多事,去开那道门,现在被这个瘟神缠住,脱不了身。

屋内再次传来萧宴诀委婉地催促声。

“张主簿,你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