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勃然大怒，命人将她带下去，竟是预备用火刑，将她活活烧死！

“就算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这世间所有的情爱，都经不起任何考验，诅咒情爱之中的人终有一日死在这情字之上！”赵甄的声音冻如寒冰，她此刻并不畏惧死，只是心中有无尽的悔恨。

熊熊烈焰之中，凫栾清冷地看着她在火堆之中痛苦地爬行，耳中传来尖锐又刺耳的哭喊声，他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上是对她的怜悯还是厌恶，片刻后他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得出一个感慨，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还未来得及同黎乐交换感受，一阵劲风袭来，他瞬息间便又陷入混沌地割裂之中。

待他再睁开眼时，有片刻的恍神，头顶的薄如蝉翼的帷幔仿佛让他还置身在那一片雪白的王府之中，他定了定神，知晓自己已经回到现实，目光一转，他顿时又哑然了。

眼前的床榻边，坐着一个玄衣少年，侧面轮廓仿佛刀削一般精致，那人正垂首发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已经醒来。

下一刻，凫栾抬脚便是朝那人狠狠一踢，不过那人仿佛脑后生了眼，迅速掠起，堪堪躲过他这一脚。

“你觉得好玩儿么，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闹，”凫栾冷蔑地看他一眼，随后便闭上双眼，仍是恼怒不减地说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变成他的样子了，看着别扭！”

那人回过身，将眸中的微冷的神情转为自持的冷静，“长本事了，如今竟敢这般口气同我说话？”

凫栾还兀自陷在适才那段情感纠葛之中，对他的话不以为然，“长本事的是你吧，是不是皮又痒了，要让我抽抽？”

“你敢！”

“行了行了，别耍嘴皮子了，想想怎么去将那般若引出来，小爷我势必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不可，般若我要留下。”那人从嘴里轻飘飘地蹦出几个字来，激得凫栾一下睁开眼，坐了起来，“你在说什么，疯了么，留下她祸害无辜百姓么？”

“留下她，自有我的用处，我既要留下她便不会让她再去伤害旁人。”

风吹过，拍打着窗棂霍然发出嘎吱声，屋内的烛火摇曳出金黄的斑驳光影，恍若沉沉的惶然一梦。

凫栾坐在他的身侧，盯着他看了半晌，只觉得记忆里他的容颜已然陌生，连他说出的话也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压低的声音轻得好似一缕幽魂：“你，怎么会来这里？”

夜海目光漠然地望着窗户，语气淡淡，“是铜镜引我来这。”

“铜镜？”

“我要带走般若，将她收了。”他侧过身，望着凫栾的目光平静得波澜不兴。

凫栾双眼定在他身上，恨不得剜出两个大洞来，他愤然起身，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带走就带走，你可知她是个什么玩意儿，只差一步了，我便能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说走就走，说扔下我就扔下我，如今又来得这么悄无声息，一句要带走她，就想让我住手，夜海你休想！”

“当初说好的一路前行，说变卦就变卦，一句商量的话也没有，就这么走了，你现在还让我放过般若，你以为你是谁？”

夜海静静地听他抱怨完，缓缓开口说道：“这是两件事，你到底在意的是哪件？”

“我……我自然在意的是你说要带走她，”凫栾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将脸别开，“别的事我会放在心里么，不就是说话不算话么！”

“那日确有要事在身，你服下九转金丹后势必需要静养，所以才将你先带回羽民国。”他的声音平静，却在凫栾听来依稀带着几分温柔，这一下他心中的不忿瞬息间便化为一缕轻烟随风而逝了。

“什么九转金丹，”他心底暗涌起一股热浪，暗想自己那日受重伤能恢复那么快，想来是和这金丹有关了，“你怎么不早同我说？”

夜海并不直接答话，而是问他，“如今你感觉怎样，这金丹除了能为你疗伤增加你的修为灵力之外，还会有一些其它的功效，不过都是根据自身的修为来决定的。”

“但我猜，你已然炼就一身混元体，敛气于三界，如今你的修为势必大涨了不少。”

怪不得……

“其它功效？”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夜海，脑海中回荡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身体的异样，半天，才从喉间发出声音来：“比如千里眼，顺风耳？”

“再比如，我突然间能看到别人的过去？”

夜海一惊，低声重复着他的话，“看到别人的过去，”他那双沉寂的双眸忽地一亮，“你是说‘共情’么？”

“共情？”

“能通过他们的过去感知他们经历过的事情，这便是共情，不过如今有这能力的人实在凤毛菱角，”他细细打量了凫栾半晌，眼底里暗含几分疑惑的神色，口气倒还沉稳：“以你的修为，能与他人共情，倒真是让人震惊。”

凫栾爽朗一笑，凑近他，“怎么，你对我就这般不看好，还是说夜海君畏我青出于蓝不成？”

“就你，”他微一后仰，以平静至极的目光相迎，“几日不见，我瞧你大言不惭的工夫倒是长进不少。”

凫栾被他淡漠的神情扫了兴，干咳两声，道：“你方才说的铜镜是怎么回事，我与般若共情之前，你是否已经赶到了？”

“这铜镜原名龟钮铭文镜，世间仅此一柄，原是一位故人所有，这镜子能吞天纳海，需得这些妖物喂养，不过，我这里只有一半。”

“倘若我晚到一步，那知县夫人就命不保了。”

“故人？”凫栾凝睇着他，却从他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那另一半在哪？”

“嗯，需得慢慢寻觅，不过这铜镜若是落入歹人手中，这六界必会生灵涂炭。”夜海轻巧地避开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目光恍若一渊深潭，望得深了也不见底。

凫栾瓮声瓮气‘哦’了一声，忽然又问：“所以，你是要将般若喂了这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