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坦白，老狐狸倒是也干脆，她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一下子就飘忽了起来。

“小子，你相信仙人的存在吗？”老狐狸问道。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想过有关悍天刀的历史和隐秘，其中的故事或许曲折复杂或许诡异难测。

但是我没想到它的起调这么高，高到涉及了让我无法想象的存在。

“我，是不信的。”

没等我回答，老狐狸自说自话的说出了后半段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

巫玲玲在旁边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我铁青着脸点了点头，老狐狸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动作，自顾自的讲着。

“但是很遗憾，虽然我这样一个山精野魅，邪魔外道都不相信这种虚无缭渺的东西存在，有些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人，他们却是信的。”

“自秦汉以来，就有一群人周游与山水之间，这些人信仰谦纬学说，擅长祭拜鬼神，炼丹长生，世人称之为：方士，或者练气士。”

接着，老狐狸给我们从方士的出现，关于历史进程的推动讲起，剧情倒是还算精彩。

我和巫玲玲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和你那把刀有什么关系吗？”

巫玲玲和我咬着耳朵。

“我还得谢谢她没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呢。”我黑着脸，但又发作不得。

这话就是故意当着老狐狸面说的，果然，听了我们的话，她顿了一下，终究是没有继续跟我们讲黑衣宰相姚广孝镇压龙脉的故事。

“小子，我跟你讲这些，其实是为了问问你，你觉得，方士明明是一群求仙问道觅长生的化外人，他们辛辛苦苦的参与人间帝王的争斗，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太基础了，我几乎没有怎么思索，张口就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益二字，鬼神都能驱使，何况一些只是自诩高人的方士。”老狐狸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我在她的惊讶眼神里淡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暗爽到了极点。

“唉？吴邪，你这家伙居然这么这么有文化吗？”巫玲玲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立刻就坐不住了。

“喂喂喂，什么意思啊？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只是个莽夫吗？””也不全是。”她肃着小脸。”你是一个很厉害，很会喊口号的莽夫。”

“这不还说莽夫！”巫玲玲哈哈一笑。”好啦，不闹了。”

“吴邪你刚刚说的话很有文采，但是，不对。”

“不对？”

我皱起了眉头，间道：“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巫玲玲笑了笑，道：“狐狸姐姐多说了，既然是求仙觅长生的仙人，那么所追求的，自然还是求道问长生。”

“跟寻人间帝王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所谓修士，所修，不过罢了。”

巫玲玲说这话的时候，不自居的严肃了起来，纤瘦的腰背也挺的笔直。

我张了张嘴，觉得她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

这时候老狐狸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我们两个的注意力。

我虚着眼睛看着这个神棍模样的家伙，心说她要是敢一脸臭屁的说我们两个说的都不对，我就再割自己一刀。

老狐狸看向了我。

“我说的是对的？”

“这个姑娘是对的，没想到你这样的莽夫也有这种觉悟的朋友，她的背景来路可不小啊。”

“呜啊！”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是莫名还是很受伤。老狐狸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问你，如果你诚心想要强银行，那些凡人能对付的了你吗？”

这个问题不用想，那当然是不能的。

我只要悍天刀在手，那些什么金库，防弹玻璃什么的，完全可以灌住了气血一刀斩了。

我还不自觉的把我身边的人作为对象也代入了进去。

而巫玲玲呢，她和成立作为成立作为虫师，手段诡异到别人想象不到，那些功能各异，形态微小的蛊虫，能让他们成为世界上最好的黄金大盗。

至于胖子，这货就不用去强银行了，他祖上都是盗墓的……这么一想，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们明明拥有着普通人无法制约的能力，却从来每人真的用这些能力去抢银行．．．．或许有吧，反正很少。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太无趣了。

如果一样东西你能轻易得到的话，那么，它的珍惜程度就会大幅下降。

更何况，这是放在科技发达的现在。

放在古代，我和巫玲玲这样的阴人，其实是百姓眼中的神人吧。

名誉，财富，如果我们想要，什么得不到？老狐狸是对的，是我狭隘了。

求仙问长生？

也许这不是阴人自己选择的诉求，而是拥有超人能力的他们唯一的诉求。

那么什么东西能够引起阴人圈子的动荡呢？

财富不行，权力或许能新鲜一时，但也只是一时。能够长久让阴人们追逐不休，厮杀不止的。

唯有．．．仙人的踪迹！

我下意识的看了手中的悍天刀一眼，眼底有一丝不安。”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老狐狸淡然的道。

“恐怕很有可能，悍天刀，是仙人的遗物。”

巫玲玲惊讶的用手掩住了口，我皱着眉头，屈指轻轻弹了一下悍天刀的刀背，声音清脆悦耳。

“你有证据吗？”我问道。

这把刀我出生的时候就被我爷爷压在炕头底下，现在它睡在我的枕头下。

它确实很锋利，很强大。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说它是仙人的遗物，我觉得．有些过于鬼扯了。老狐狸眼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你不信？”

“只是难以相信而已，倒是不至于不信。”我说。

老狐狸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她估计也是没想到我接受的这么自然。

但我说的是实话。

自打从爷爷手里接过了那把刀，我就经室梦到那个坟墓。我感觉那坟墓里有和我血脉相连的东西存在，它在呼唤我。我从来不相信生死轮回这种事情。

因为人死，如灯灭。可是，那是人而已。

如果，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