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老家,过年的时候,一般都要求说吉利话。
我姥姥说那是因为过年的时候,神仙也过年,神仙还有鬼魂都跟着过年,神仙也会下凡。
要是说了不好的话,会被神仙当成真的,说不定会一语成真。
所以过年大家第说吉利话。
有一年我和邻居二胖吵架,我犯浑,光着脚站在炕上骂人还惹气。
二胖就说了句,你咋不去死,让我妈听见了追着打了好一阵子,逼着他说呸呸呸。
怎奈二胖虽然是个小胖子,但却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还没等我妈让他说完,他就像个活泥鳅一样,噌的一下不见了。
最后,我妈还神叨的双手合十,“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可是诡异的事情,就在今天晚上发生了。
在我们东北,过年要吃猪肉炖粉条,杀猪菜,鱼,粘豆包,还有饺子。
平时最喜欢吃鱼的我,这次也不例外。
菜一上来,我筷子就朝着鱼捡去,姥姥打趣我是小鱼仔,每次过年第一筷子必定是鱼。
姥姥把鱼刺替我挑干净,我美滋滋儿的放进嘴里。
第一口,就抿到了鱼刺,混着饺子,我想应该是毛刺儿,然后就吞下去了。
结果,卡在了嗓子眼儿。
我上下吞咽,就能感受到鱼刺划破喉咙的感觉。
我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妈妈先看出来不对劲儿。
“是不是卡嗓子了,快拿醋来”。
咕咚咕咚,我喝了半瓶,但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最后,还是忍痛吞了两个粘豆包,才没有异样感了。
因此这天晚上的鱼,我是一口没吃。
过年嘛,当然要守岁,我精神抖擞的看着我爸放鞭炮。
砰,一个又一个窜天猴上了天,我好奇极了。
趁着不注意,拿了一个已经放过的炮筒,假装玩起来。
可谁能料到,这放过的炮筒,里面居然还有药。
我把它放在地上摩擦两下,它突然炸了。
小小的我,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儿,就站在旁边吓尿了。
我妈一边埋怨我爸总是瞎让我玩,一边心疼的捋着我的后背,给我回神。
到了后半夜。
我又突然发起了高烧,嘴里含糊其辞的说着什么。
我在梦里,梦见一个赤脚的人,看见我之后,二话不说,就要拉我走。
我不走,他就恐吓要打我。
我妈说,我高烧的时候,手脚一直比划,好像在和谁打架一样。
最后,我姥姥说,是不是这孩子的魂儿让谁带走了。
我妈一听这话,拿出我小时候经常玩的拨浪鼓,一边摇,一边喊我的名字。
梦里,就在我要被拉走的时候,我听见妈妈叫我回家吃饭,那赤脚的人突然不见了。
我的体温也降下来了,不说胡话了。
姥姥说,可能是刚才十二点的时候,我还在外面玩,冲撞了邪祟。
现在魂儿叫回来就好了。
就这样,这个年,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大年初一,拜年走亲。
我爸是家里排行老四,是最小的。
因此,我们一家要去我大叔、二叔,三叔家拜年。
在去拜年的路上,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本来平坦的路,愣是让我摔了两个跟头。
大叔家的大黄狗,看见我狂吠不止。
到了二叔家,我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平时最害怕猫,可我看见二叔家的猫之后,居然亲近的去摸它。
小猫龇牙咧嘴的划破了我的手。
妈妈一看这情况,忙让我说完吉利的话,然后带着我就走了。
一边走一边说:“今年娃子是咋地啦”。
我爸一言不发。
直到到了三叔家,我爸让三叔给我看看。
是不是招惹了邪祟,顶撞了神灵。
三叔拿来了三根筷子,一碗清水。
在我面前,念出了已逝的爷爷奶奶姥爷的名字。
结果,三根筷子根本不抱团儿,也不立起来。
后来,三叔直接问:“有没有邪祟上我侄儿的身”。
三根筷子还是不站立。
我爸赶紧说了我这几天的样子。
三叔说:“不是邪祟,是神灵”。
“小侄子,昨天睡觉有梦见什么吗”?
我如实的告诉三叔。
我妈突然激动的站起来说:“过年那天,娃子站在炕上光着脚和二胖吵起来了,二胖说不吉利的话来着”。
三叔说,这就解了。
是赤脚大仙,他要带我走。
我妈脸色煞白的问:“这该咋整啊”。
三叔让我今天在他家住,他给解决,还让我妈去把二胖接过来。
二胖眯着小眼睛,吃了三叔家的糖,模仿三叔的样子。
先是冲我拜了三拜,然后呸呸呸了三下。
这天晚上,我跪在赤脚大仙儿的画前,虔诚的给他烧了三炷香。
嘴里念叨着三叔让我说的话。
“大仙,以后年年给你烧香,上供,今年就先走吧”。
一直跪到香都烧完了,三叔才让我起来。
今天让娃子在我这儿睡,我看看晚上还有没有事儿。
三叔这样一说,我爸我妈便都宿在了三叔家。
这天晚上,我睡的很早,又梦见了赤脚大仙儿。
他正坐在地上闭着眼小憩。
我呆愣的不敢动,直到赤脚大仙儿开口和我说话。
“你还敢在年末说不吉利的话嘛”。
“不敢了不敢了”。
“年纪轻轻的娃子,不要戾气太重”。
我知道了,他这是说我总是骂人呢。
我点点头说:“以后再也不骂人了”。
“这才是好孩子”。
伴着这句话声音传的越来越远。
赤脚大仙儿没了踪影。
而我,在大年初一这天晚上,也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我把赤脚大仙儿说的话和三叔他们说了一遍。
三叔告诉我以后莫要骂人,虔诚的拜一拜赤脚大仙儿,让他保你平安。
自此,我再也没有骂过人,哪怕是生气到极点,也只是红着脸辩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也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我打娃子小时候,就告诫他,每逢佳节日,切莫说些不吉利的话。
说不定,这话会被神仙听到,触怒了神仙,给自己招来祸事。
娃子也曾好奇的问我,为什么总是拜这个光着脚的爷爷。
我告诉他:“他会保佑我们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