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在狩猎场上,清扬一直以为叶长歌并不精通此道,中间又被清月截去了不少猎物,今日他得了消息,据说猎场上又引入了不少猎物,想必能让叶长歌过过瘾。
叶长歌这一身长裙自然是不适合,随意找了一家布庄,挑了一身现成的骑装,月白的面料,隐隐的可以看到上面的暗纹,穿在叶长歌身上格外服帖,叶长歌面对着镜子,导致了这一身格外的利落,索性将头上的发簪全部取下,简单的用发带扎了个马尾,这样看上去倒像是个翩翩佳公子。
另一边换好装的清扬出来,他则是穿了一身黑,衬得本就白皙的面容更加精致,两人站在一起,到像是一对璧人。
这两身衣服价格不菲,掌柜的一看两人便是大主顾,立刻谄媚说道,“二位这样一看,实在是般配的紧,郎才女貌。”
这一句话可谓是马屁拍到了马蹄上,叶长歌连忙摆手,“掌柜误会了,只是朋友。”说完丝毫不介意,转过身对着清扬炫耀,“你看我这一身是不是很英俊?和你不过是相差身高罢了。”说完还洋洋得意的转了个圈。
清扬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收拾好情绪,给掌柜的递了两锭金子。
掌柜看两人离去的身影,又掂了掂手上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刚才他还以为说错了话,眼见着这位公子却是心悦小姐,这位小姐看似毫不知情,还真是可惜呀。
叶长歌看到空旷的猎场,便突然想到清扬之前有一段时间不见踪迹,不知去了哪里,便随口问道,“疫病爆发之时,你去了哪里?”这也不是刻意留意,只是过了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清扬,叶长歌才觉得有些别扭。
清扬还能记起当时因为卫炎景和叶长歌的心意相通,他心情低落,才决定找个地方躲避,现在想想确实可笑,倒是错过和叶长歌相伴不少时光,“之前去军营,历练一番。”
叶长歌眼睛一亮,皇子能够进入军营,可以看出皇上对其的器重,叶长歌对军营也是十分感谢,“军营是什么样的光景,什么时候带我去瞧瞧?”
清扬听了这话,就是暗暗发笑,军营是何等重地,女子怎么可以随意进入,不过也不愿扫了叶长歌的性质,“你一会射箭若是出色,我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
叶长歌撇了撇嘴,“出不出色全看你的心情,你倒是说个规则。”
清扬笑着指了指远处的靶子,“你若能正中红心,便可以去军营,要是不能的话……”
“给你一百两。”见对方是要做赌注的意思,叶长歌也十分痛快,最近赚的多,赌一赌倒也无妨。
清扬欣然点头,现在这个距离对于从未学过此道的叶长歌,还是有些困难,看来这一百两对他来说宛如囊中探物。
叶长歌眯着眼睛看,拿着弓箭在手中比了比,觉得不趁手,又换了一个,做好这些,她有走向靶子,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用脚步丈量距离。
清扬倒是不言语,也是想看看叶长歌要做什么。
叶长歌量了地上的距离,找了一块空地,用树枝测算了一会儿搭箭的角度,毕竟前世学过物理,这家测算对她来说并不难,只要一会儿风向合适,正中靶心轻而易举。
等算好了数据,叶长歌站起身,用脚将方才演算的所有抹去。
清扬看她又回到原位,十分胸有成竹的动作,“现在后悔来得及,一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叶长歌确实被逗笑了,“三皇子之前不是挺财大气粗的吗?还请那么多人看戏,怎么这会儿倒是心疼我的钱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那箭忽然飞出,清扬见她这么草率,摇了摇头,伸出手,“一百两,银票还是……”
叶长歌笑笑,指了指靶子的方向,“你先看一看,劝下结论。”
“我看了也是……”清扬转头,惊讶的发现,那箭正正的插在红心位置,他还不死心的凑近了瞧瞧,“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长歌其实也是想了个便捷的法子,这个距离再加上测算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倘若再远一些,考验的便是臂力,叶长歌可没那个实力,“这可不能告诉你。”
清扬叹为观止,没想到以前竟是小瞧了叶长歌,“愿赌服输,现在带你去军营,你底子不错,带你去军营学射箭。”
叶长歌跃跃欲试。
军营中,皆是孔武有力的汉子,有的甚至光着膀子,在这样的寒冷天气,身上还冒着热气,正在斗志昂扬的训练,有的被提醒才后知后觉,军营中似乎来了位女子,十分迅速的将上衣穿上,果然看到三皇子身边的女子,虽然穿着男子服饰,但还能看出婀娜身姿,面容姣好,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遍地是男子的地方,如今出来个水灵灵的姑娘,自然惹人注意,军营中有和清扬相熟的士兵,忍不住上前去询问,“清扬!这位是?”
清扬笑着打过去一拳,“去忙你的!这么喜欢凑热闹!”
那人嬉皮笑脸的离开,叶长歌倒是对他们的相处方式感到新奇,刚才那人直呼对清扬直呼其名,“他们不知道你身份吗?”
清扬摇了摇头,“我进军营前隐瞒了身份,不过在这军营中都是非富即贵,大都是有些身份的,想必有些能猜出来。”
在京城的军营,大多都是公子哥闲来历练的地方,清扬说的也不错。
军营中有更加正规的训练场,叶长歌在清扬指示下,几乎是百发百中,清扬这表情也越来越严肃,这也就说明,叶长歌在这方面颇具天赋,若是加以训练,说不定能超过清扬。
叶长歌一开始确实靠测算,后来越来越熟悉,便直接对着靶子,每每都能正中红心,看到一旁关着马匹的马场,想着能在马上射箭,岂不是更加英姿飒爽。“我是想试着在马上,更有挑战。”
二百六十一章 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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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却摇头,“军营的马,可不像猎场那么温顺。”
为了显得京城的军营像回事儿,都是从战场上抽调出幸存的马,毕竟是征战沙场,也是有些脾气的。
叶长歌来了兴致,“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挑一匹有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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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看她这么兴致勃勃,也不好泼叶长歌冷水,原先想吩咐手边的人随意去牵一匹小矮马,不过叶长歌一直看着这边,也不好操作,清扬只得摇了摇头,带他前去一旁的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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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马场的是一位独眼瞎的老者,看到清扬,也只是站起来微微躬身,看他们进去,也并不上前引路,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老者看的多,看到叶长歌,便猜到是哪位官家小姐,一时起了兴致,想看看马儿,但这里毕竟是牲畜生活的地方,多少带些味道,离得近一些,还能听到马扑哧扑哧的鼻息,一般的小姐都是不愿意来马厩的,味道不好且不说,马若是不高兴,随便跺跺蹄子便可弄的的身上满是灰尘,小姐们的衣服大多都是绫罗绸缎,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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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歌有些好奇的看向那位老者,虽说须发皆白,但是并无老态,哪怕是闲暇,也是直挺着腰板,身上干瘦,但是并不突兀,“他是谁啊?”
清扬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先帝时期的老兵,他可是见过真正的战场,莫要再张望了。”清扬在军营里待过一些时日,知道哪些是酒囊饭袋,那些是值得尊敬的。
仿佛感受到了视线,那位老者转过头来,另一只独眼上的疤痕完完全全展露在叶长歌面前,从额头斜插入眼角,显得格外可怖。
这样直直的打量别人确实不太好,叶长歌微微点头,先去挑选自己的马儿。
其实这些战场上的马,一身傲骨,原先的主子大都战死沙场,它们牵来这也并不是让人骑的,一方面是为了撑场面,而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这些老马有落脚处,就像守门的那位老兵一样,可以养老,清扬原先就想的是带着叶长歌来这转一转,也并不指望叶长歌真的能骑上一匹。
叶长歌看到一匹毛色并不寻常,身上的斑纹倒像是奶牛一样,黑白相间,在马的眼窝处,竟然有一块黑的斑点,看上去就像是黑眼圈,看上去有些俏皮,叶长歌觉得好玩,戳了戳清扬,“这马儿长得真有意思,像奶牛……”
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一阵一阵的咳嗽声,叶长歌听出了身后那位老者的不快,“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马是镇国大将军的马,还是尊敬一些好。”清扬提醒了一句。“离这马远一些。”
与外表不同的是,这马性子极烈,没了主子以后,这哪更加肆无忌惮,每日里都要在马厩中嘶鸣,见人便撂蹄子,平日里连喂食的时间都要掐着点,得趁着这位祖宗睡着了,才敢往里面投食。
清扬的话还是说的晚了一些,叶长歌的手摸了摸马头。
清扬想要拉住叶长歌,可下一秒,那马似乎往叶长歌在手掌上贴了贴。
这倒是件奇事儿,叶长歌又凑近了一些,手上有规律的一点一点摸着马的鬃毛,好像被摸舒服了,这马喷了一口鼻息,摇头晃脑示意继续。
在叶长歌的指引之下,那马渐渐的出了马厩,似乎还能在牵引之下走上两步,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老兵的注意,看到马跟着叶长歌走,又闭上了眼,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叶长歌心里倒是十分欢喜,这马脾气挺好的,长相俏皮,性格也不赖,等到手摸到后面,才发现,这马马背上并没有马鞍,“这马没有马鞍,能骑吗?”
一只沉默不语的老兵突然出声,“除了镇国大将军,没人敢骑她。”好像在说叶长歌在痴心妄想。
叶长歌倒也不介意,哪怕在这马出去遛遛也挺好,天天吃这些干草,“那也没事,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马儿配合着嘶鸣了一声。
出了马厩,清扬都是吩咐一旁的人,去准备一个马鞍。
那名小厮看到面前一人一马的场景,还觉得有些稀奇,“这姑娘还真是厉害,这马极为古怪,以往都是不愿意出马厩。”
清扬也是看出了叶长歌似乎极少这些动物们的喜爱,之前在猎场便发现,“快去准备马鞍。”
小厮得令,立刻跑去准备,也将这个新奇的消息传播出去。
但哪里需要传消息,叶长歌牵着马在训练场上走一圈,便足以惹人注目了,有几位士兵看到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他们几个可是在这匹马手下吃过亏的。
“我是眼睛出问题了吗?那马怎么被牵出来了?”
“怎么可能被牵出来,那可是镇国大将军的马,他老人家仙去以后,哪个敢碰着马。”
……
等到周遭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便拉着一个人过来,这位兵部侍郎的嫡子方国梁,之前也是心高气傲的想要驯服这匹马,可没想到却栽了一个跟头,被这马蹄踹的肋骨断了一个,在家休养三个多月,等到调养好以后,便想着让父亲将这马杀了,可谁让这是镇国大将军的马,还动不得。
方国梁看着周遭人乍乍呼呼的将他拉来此地,视线被迫转移到训练场的另一端,却看到一女子,有说有笑,还牵着马,那马不就是之前害得他颇惨的那匹?
他的怒火一下被点燃,但是方国梁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看看这女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叶长歌看着马儿吃着鲜草,“他有名字吗?”
“叫飞墨。”清扬回答,一旁的小厮早早的取来了马鞍。
“这名字倒是起的诗情画意。”
仔细看看,这上面的斑点,就是像在宣纸上飞去的墨点吗,想来那位镇国大将军,也是一位风雅之人,不像叶长歌,见到马的第一面,满脑子便想着奶牛,“要我起名,就叫奶牛,多符合他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