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过还有一事未解决,那就是京城外鼠疫肆虐,那皇帝的面上的愁容并未消失。

“鼠疫可有解决的办法了?”

他问向众人,官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毕竟定昌王说是五日之后,可谁又能敢做这样的保证。

眼下风沙早已停下,百姓的庄稼有了这雨水的滋润,来年也能有一个好的丰收。

“定昌王上报,说不出五日就能够有解决的办法。”

见无人回答,一个胆子大些的官员上前说明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他双手扶着额,听到这话,眉头也施展了些。

“若没有其它事情,那就退朝吧,等鼠疫解决了再来上报。”

等回到寝宫内,念贵人此时正拿着刚做好的糕点和他撞了个正着。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皇上。”

她上前行礼,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体态更加的丰满,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不必多礼,你怀有身孕,快快起来。”

刚下朝,就看到了自己想见的女子,自然是欣喜。连忙快步上前,将念贵人扶起。

“您贵为天子,臣妾自然不能够失了礼节,让别人抓住话柄。”

她手中拿着精致的食盒,虽未打开,可空中飘散的香气,便知道是她亲自做的糕点。

“怎么你宫女也不知道帮你拿着,累着了可怎么办。”

“是臣自己要拿的,皇上莫要怪罪。”

她连忙解释,随后便被一双臂膀圈在怀中, 扶到床榻边。

“臣此次前来是祝贺。”

她微微低头,眼波流动,看起来楚楚可怜。

“贵妃这样记挂,我此生有你这样一妻子,当真是此生有幸。”

哪可能有这样巧的事情,此次前来,不过是那掌事公公事先告与了念贵人。他也看出了眼下她受宠,这么做,为了捞点好处罢了。

不过他此时正沉浸在这甜言蜜语,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

哪有后宫之人竟知道这京城外的事情。

“没想到,阿楹这些年竟过的这般苦。”

自从穆泞学有所成之后,他便无心教学,将门中弟子遣散,云游四海,过的逍遥自在。`

穆泞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虽远隔千里,但常常记挂在心。本就是一个十几岁天真的孩童,却要经历这些。

“师傅,你放心,阿楹眼下当了穆吏目,一年有不少的俸禄,等攒下些钱财来,我便和你一同云游四海,可好?”

还有报了哥哥的仇,只不过这话并未说出来,而是在心中。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师傅,恍惚间,还和当初拜师那般一样。

“好,好,不过那人是当今定昌王,又曾......”

又曾婚嫁,所以并不算良配。说罢,看向床榻上那人。

还好自己的阿楹对这人并不感兴趣。

“师傅,你又在说些什么?阿楹听不懂。”

“你们二人这样出来,不怕被他的王妃发现么?”

“目前还未曾,不过要在五日之内赶回去,这是我给自己的期限。”

她当初说给自己五日,一是为了来这地方查看,二是为了如果运气好些,能找到自己的师傅,让师傅来寻找这鼠疫的解药。

天无绝人之路,还真让她给遇到了。

一阵狂风吹来,将门吹开,雨水迷了眼睛。

师傅起身前去关门,床榻上的那人突然开始呜咽,嘴中说着胡话,穆泞连忙上前去查看。

他此时额头冒着汗珠,穆泞有些听不清,上前凑了凑。

“快逃,快。”

穆泞并不知这其中得含义。

“师傅,他这是怎么了?”

穆泞将被子又往上掖了下,防止邪风入体,鼠疫好了之后,又感染上风寒。

“大概是犯了梦魇。”

将苏宴的手拿出,搭上去把脉。

“拿出银针。”

穆泞从自己的怀中拿出银针,那是当初师傅相赠,她从一旁掌灯,烛光摇曳。

“你将他稳住,要不然我无法施针。”

他不知在梦中梦见了何事,似是与人争斗一般。

她一手扶住额头,让师傅有机会施针,谁知苏宴竟用双手将她胳膊擒住,动弹不得。

一双手冰冷的可怕,不禁让穆泞打了一个寒颤。

穆泞想要挣脱开来,可一个生病之人的力气竟如此的大,她挣脱不开。许是碰到了温暖之物,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师,师傅,他,他......”

本是抓住胳膊,谁知他竟变换了个姿势,二人就这么手握着手。

“师傅马上就好,委屈阿楹了。”

“不委屈,医者救人而已。”

银针刺向额头,渐渐的,他的气息平稳下来,手下也放松了些,穆泞瞅准时机,将他挣脱开来。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手上已经被握出了红印。

床榻上那人好不容易又平静了些,看着穆泞手上的红肿,他拿出一热毛巾敷上去。

“为何会梦魇。”

穆泞从不知他会这样。

“想来是有什么东西,放心不下,快逃?他曾经是否上过战场。”

倭国那场战争谁人不知。

“他因为那场战争被革职。”

她在心中盘算着,还有两日,苏宴应该能醒来。总感觉自己的思绪被眼前这人所牵动。

等到自己回去,定要回宫,那就意味着要和自己的师傅分离。一想到这,她不禁觉得鼻头一酸。

“师傅,要不你也去宫内谋个生计,那样还能陪着阿楹,如何?”

她自个的医术都是师傅教导,凭着一身本事成为穆吏目,若师傅前去,定成被重用。

“我自在惯了,宫内的生活不适合我。”

他当初将门中的弟子遣散,就是为了云游四海,眼下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后半生锁在这深宫。

“也对,师傅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我不想和你分离。”

后面那话说的很小声,小到仅自己一人能听得清。说罢,便低下头,在一旁坐下。

一阵咳嗽声划破了这屋内的寂静,是床榻上的苏宴。

他起身看着二人,刚大病初愈,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盯着这白发老人,眼中并未露出狠意。

“阁下是那医圣叶冷鹤吧。”

虽是第一次相见,可总有一种亲切感。

“不愧是定昌王,竟然听过我的名号。”

“叶冷鹤?师傅,你不是叫叶景么?怎么却叫叶冷鹤。”

当初他医术高明,那些富家子弟都想让得到这人。他本就自由惯了,于是便隐姓埋名,化身为叶景,来到这穷乡僻壤,教人学医。

后来又觉得无趣,便遣散了众人,开始云游四方。

“叶医师天人之姿,当初我南下的时候听过一些你的故事,也看过画像,更何况穆吏目的医术高明,定是出您之手。”

一句话就夸赞了二人。

“油嘴滑舌,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官宦子弟。”

听他这么说,苏宴自然是闭上自己的嘴,不在多说些什么。

“怎么,小子,我多说你几句,就这般?”

叶冷鹤冷笑一声,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苏宴。

“自然不敢,我只是觉得叶医师所言极是。”

他本就大病初愈,又与他们二人交谈了这么久,早就有些支撑不住,大喘着粗气。

“你先躺下休息片刻,明日就能痊愈。”

“多谢。”

还有两日,明日下午出发,第二日清晨就能抵达。

窗外的雨已经停下,只是风刮在人身上还是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