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咱们从老祖宗时期就来到这里，你娘的身体能够撑得住吗，从这里到外面要经历什么你能够承受的住，你娘呢，你娘能够走这么长的楼梯吗？”似乎是在比较谁的声音更大一样，老先生也提高了自己的嗓门，木制的拐杖砰砰砰的敲击着地板，若不是因为知道上面会发生什么，沈澈和宋归丝毫不怀疑这老板就要上来找人了。

“我可以背着阿娘，这也总比你固步自封的留在这里要好，这里这个小破山寨有什么好的，外面优秀的医生多的是，是你，是你的耽误了阿娘的病情，阿娘给我说起来过，说你有你的梦想，你想要完善咱们这个山寨的教育，所以阿娘要陪着你留在这里，你说，是不是因为你耽误的阿娘的病情吗。”

死去的那位女子似乎是这小公子和老先生永远的伤，看得出来他们很少提，一提，心如刀割一般，带着哭腔的模样，让人只觉得感同身受，沈澈和宋归本想着安慰两句，却看到那叫做阿清的男子在一旁搂住了小公子的肩膀。

老先生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儿子居然都带上了哭腔，但是他还是他，不会低头：”医生说过，你娘的病，是心病，你明白吗，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治。“

”你不在你娘身边，她总归是念着你的，整日里看着你小时候玩过的东西，看着你第一次学会写字的时候写的你娘的名字，你第一次喊阿娘的时候她给你做的小衣服，你这些年，但凡回家来看看你娘，她也不见得会这么早就离开。“老先生特意放缓了语气，看得出来，依旧还是爱着这个儿子的，诚然这是个混账东西，甚至在他娘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但是总归，还是血脉亲情。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回来过呢，老头子。“这一句话，成功激起了宋归和沈澈的兴趣，方才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关于什么楼梯的事情，也就是说，从这里到外面，是要经历一番东西的，这里是山里，如果，如果他们是住在山底下的话，也就是说，他们是需要爬上去的吗，是这个意思吗？

“我回来了不只一次两次，我每一次，都能够看到阿娘一个人，阿娘走之前，我偷偷回来过很多次啊，每一次，你都不在阿娘身边，我真的觉得，是我的原因导致的阿娘的心病吗，在我看来，是你才是，阿娘并不是因为想我，虽然只能够见一面，但是通往外面的大门，每过五天都会打开一次不是吗，我每五天，都会回来一趟啊。”

也就是说，这些年，这个小山寨的变化，这个人都看在眼中？沈澈心里这样想着，接着又听到那小公子说："我和阿娘几乎每五天都可以见一次面，每一次你都不在，阿娘每当给我讲你去做什么的时候，我都能够看到阿娘对于外面的向往，阿娘也想要去外面看看，是你的固步自封，才是导致她心病的原因啊。“

两个人好像是在埋怨对方，又似乎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到了这里，宋归和沈澈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呢，他们两个人，分明都有过错啊，先不说谁的过错大一些，谁的过错小一些，半斤对八两，没什么本质性的区别，宋归倒是觉得，有可能，那位女子忧愁心病的原因，是被这对不省心的父子关系给弄的。

他们这看起来是把过错推到对方身上，但是，在宋归和沈澈看来，分明就是在掩盖自己内心的愧疚感，他们彼此都清楚，自己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害死他们妻子，他们母亲的人，就是他们自己，他们能怎么办，打死那个害死自己妻子，母亲的另外一个人，可另外一个，是他们的儿子，父亲。

“我倒是觉得，尊夫人的死，你们两个人都有过错。”这个时候，沈小公子的一颗不会拐弯的心肠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便是以前有人嘲笑宋归父母不和的时候，沈小少爷和七窍玲珑心没有缘分，安慰宋归，也只能用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和小嘴巴，杀气腾腾的说道，哪个王八蛋说的，我打的他给你下跪道歉，现如今，更是这样，所谓快刀斩乱麻，他最不喜欢的便是这般扭扭捏捏出不来结果的状态，于是，开口便是两把尖锐的利剑穿刺到老先生和小先生的心上。

倒是让一旁小先生的夫人有些不乐意：“事情你没有经历过，这位公子不要说这些伤人的话，我不是什么好人，也只会护着我家夫君，若是您二位还是这般说话不客气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学生，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所以说，任何人其实都是护短的，见有人说自己的学生，老先生自然是不乐意的，诚然沈澈方才说的话不好听，且扎心，但是却不妨碍他护着自己的弟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如果不是你这人勾引我儿子，我儿子会离开家里吗，他娘会因为我儿子的固执而伤心吗，会因为我和我儿子的父子两个人这到了冰点的关系整日里忧心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的徒弟。“

阿清不说话了，算起来，对方也是自己的长辈，他和阿风又是这种关系，那可不就是公公和儿媳妇嘛，他便是如何，也不会和自己的公公不客气，自然是安安分分的低下头来：”是，伯父您说的是，沈公子，是我冲动了，抱歉。“

”你跟他们说什么对不起，老头子，这件事情和阿清有什么关系，怎么还能扯到阿清的身上，就算是你的徒弟说的不错，错的是我们两个，再说了，你若是当初不把我赶走，我也不至于偷偷的回来看阿娘啊。”小公子倒是很向着自己的心上人，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宋归和沈澈这里感叹着。

“我看，当初把您二位赶走这个事情，大概是有什么隐情吧，对吧先生。”宋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沈澈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归还掌握了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隐情，能有什么隐情，在我看来，这老头子不就是觉得自己儿子喜欢上一个男人，觉得丢人了，愧对列祖列宗了呗，还能够有什么隐情，左右在他看来，什么都比不上他们家的列祖列宗，他们老祖宗的基业重要，连自己的发妻都能够舍弃的那种，能有什么隐情。”小先生不屑的回答到，很明显，他是不肯相信的。

“哎，先生，您说这个事情，是我来说，还是您来说啊。”宋归看向了老先生，意思很明确了，您若是不说的话，那便我来说吧，只是，我说了之后，您可不要生我的气才是。

老先生看了看宋归和沈澈，似乎是在纠结，最终，还是看了看宋归，看来，他是不想要说了，宋归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在您和啊清公子之前，这个地方，也有一对，男子和男子成亲的夫夫。”

“您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吗？”宋归这样问道，便是沈澈，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根据他们所知晓的，这里的山贼真正出现那个老大的时候，之前并不存在这么一个老大，之前都是处于一个隐蔽的小村子的形式存在的，所以，在那之前，大概人们普遍对于龙阳，都是有些厌恶和嘲笑的。

“能有什么结局，人家两口子肯定是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啊，还能是什么结局啊。”

宋归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被家里人给保护的太好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知道世道的险恶，只是，不是他多想，这样的娇蛮小公子，真的是夫君吗，罢了，总归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自己也不方便多问上两句：“他们二人被当作异类，被当作妖怪，被人活活烧死了。”宋归倒是没有废话，反而直白的把事情给说了出来，便是他自己，都想不到能够这么冷静。

到底是消息闭塞一些，这个小山寨里对于这方面还是看的不太开，一直到现在的这个老大上台之后，才彻底颁发了可以男子成亲这样的说法，这里的人多多少少也明白了这并不是病情，喜欢的是人而不是固定的性别，只是，到底还是有些闲言碎语，很明显，这小少爷同这位叫做阿清的男子定情之前，那位老大，还没有上台。

“这，怎么可。“小公子的眼睛张的很大，显然是并不相信这些，倒是一旁的阿清，忽然问道：”我记得，在我和阿风离开这里之前，伯父您提起过一句，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莫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阿清突然提起了这么一嘴。

”现在看来，并非是因为先生认为你们这是有辱门楣，是因为要保护小先生你啊，在这样的情况下，所以才会流传是因为小先生你找了一个不被老先生和他的夫人所不喜欢的儿媳妇，所不认可的女子，大概是为了，保护你们。“沈澈自然是要接着宋归的话语这样说下去，既然说好了修复两个人的关系，自然就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修复好的，宋归和沈澈便是知晓这一点，但是，尚司姐姐说起来过，积少成多，我们往日里看到的一点两点的小细节，兴许就是制胜的观念，无论是在哪一个方面，现在看来，都是这样。”

“老头子，真的是这样吗？”小公子似乎是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官方的回答，尽管他自己知道，这便是事实，自己的父亲，兴许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喜欢男人感到羞耻过。

老先生没有说话，落在小先生的眼中，可不就是不打自招，承认了呗。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你早说的话，我，我可以不带着阿清回来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看阿娘了啊。“小公子这样说道，沈澈倒是很了解小公子心里怎么想的，毕竟，少年人吗，越是不让你做的，他便越要做，家里人越是不想要见到阿清，他就越要带着啊清去转悠，他偏要这个老头子看到他和阿清两情相悦。

今日，也是因为阿娘的忌日，他这才回来的。

小公子似乎是受不了这个气氛，站起身来，推开凳子跑了出去，留下宋归和沈澈两个人大眼登小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那个被称作阿清的男子，追了出去，等到两个人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老先生这才缓缓开口：”他娘说，我这辈子碍于祖宗什么劳什子规矩，不能够出去看看，那么，便让我们的儿子去看看，这孩子和那个叫做阿清的孩子认识的孩子，还没有行加冠礼，所以，自然没有被我们祖宗所正式的认识，也因为这个，我们便由着他去外面看看。“

那孩子长相随他娘，可性子上面，却和我一模一样，典型的不撞南墙不会回头，原本我和他娘以为，和这个叫做阿清的孩子 不过是见色起义，不过是玩玩，没想到，这么多年，倒成了认真的."老先生似乎是在给宋归和沈澈说，又可能是在给他自己说。

“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莫非，要看着他被当作妖怪活活烧死吗，儿子是他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就算我们老两口不要面子，可是众口铄金，积销毁骨，这个道理，我们也清楚，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才能够让这个孩子可以出去，逃离这个村子，这个山寨。”

“可是，为何这些话，您从来不给您的儿子说呢，先生，我们是人，是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都是有爱恨情仇，我们总是需要交流的啊，您若是将这些话早日同您的儿子说了，在我看来，您的夫人，兴许也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去世啊。”

“你不懂，他娘的死，根本原因，从来都不是什么心病，是家族诅咒，他的外祖父，他的外祖父的父亲，包括这孩子的舅舅，都是这么死的。”

“我自然也想过让他娘跟着他们走，外面多好，外面有的是优秀的医生，外面有的是出色的人，你们说的那个轩辕皇宫，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皇宫都有御医啊，御医那可是全国范围内最出色的大夫了吧，我怎么会不知道，带着他娘出去。”

“只是。”老先生没有接着说，但是宋归和沈澈却已经猜到了，既然是全家都是因为这个病情去世的话，那么，自然是没有什么救治的可能了，怕是，他娘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且，早就心存死志了。“

”他娘说了，她这辈子，一直跟着我，我既然由于家族的原因出不去，我们的儿子却可以，在她娘看来，我们的儿子十有八九也会有这个病情，既然儿子可以出去的话，那么，也就不用在列祖列宗面前加冠了，不如就让这孩子出去治病，我们相信，我们的孩子，总会治好的。“

”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好。“宋归感叹了这么一句，这么做父亲的就这么别扭呢，做儿子的，也这么轴，真是，不知道他该说什么好了，宋归这样想到。

”只是，现在那个小混蛋走了，我们总可以安静下来吃饭了吧。”老先生看了一眼没有被动过几筷子的菜，夹了一块自己喜欢的鱼肉，吃了起来，宋归和沈澈就这么看着，折腾了这么一天，他们的肚子也有一点点饿了，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开始吃吧。

只是，跑出去的小公子，却被啊清给拉住：“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要出去走走，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总不能连饭都不吃啊，你今早就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我早看着那里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总不能够一点东西都不吃，你的身体，吃的消吗？”阿清便是阿清，人如其名，整个人清澈的像是湖水一般，被那双清凉的眼睛看着的时候，小公子总是说不出拒绝的话的。